與許多在獲得強大力量之後就變得肆無忌憚,滿腦子總想要通過殺戮、破壞和掠奪來獲取自己想要東西的家夥不同。
接受過大量現代教育的左思始終堅信,暴力和戰爭一樣,都是解決問題和達成目的的最終手段。
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但凡還有其他方法就最好能不用就不用。
因為一旦衝突升級到了戰鬥和戰爭這個層麵,那便意味著再也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
必須要打到徹底分出勝負或是兩邊都損失慘重打不下去為止。
以左思現如今所達到的力量層次,搞不好就會樹立一個永恒的敵人。
所以他在選擇目標和處理方式的時候往往非常謹慎。
尤其在麵對神這種生物,儘量是能選擇合作就合作,合作不了就交易,再不行便借助威脅、恐嚇等方式來迫使對方讓步。
應對蜘蛛女神羅絲、夜之女神莎爾之類總是不安好心的神,左思基本都是采取這樣的策略。
即便是決定要動手,也會先千方百計的想辦法孤立對方,隨即找準機會拉上一大票盟友發動正義的群毆。
到目前為止,其實真正出手對付的神就隻有謊言王子希瑞克一個。
至於那個孢子之神——安傑爾·毒芯,嚴格意義上還並不是一個完整的神,甚至沒能搞清楚自己所擁有的全部力量就被神力衝擊權杖打殘了。
伊烏茲雖然隻是個半神,但卻已經在自己的帝國內建立一個叫做骸骨之地的領域,據說是用無數人的骸骨和許多邪惡的魔法、神力打造而成。
隻要身處其中就能獲得驚人的戰鬥力加成。
他雖然沒有前往外層位麵建立屬於自己的國度,可也並非全無還手之力。
至少其他神明的戰鬥化身想要在該領域內擊敗伊烏茲是非常困難的,否則以太陽神培羅等一種善良神祇早就下來把這個興風作浪的家夥錘死了。
畢竟灰鷹世界又沒有神上神壓著,伊烏茲還是格拉茲特這個惡魔大君的子嗣,怎麼看都應該歸類到諸神之敵的範疇。
就算真的要動手將其拿下,恐怕也要暴露好幾張底牌。
最終,在短暫的衡量利弊之後,左思選擇了與對方合作。
至於伊烏茲付出的代價,當然是大量有用的信息跟關於這個世界的秘密。
包括好幾件神器的傳說跟可能存在的下落,以及其父親和母親不為人知的隱私。
總之就一句話。
隻要價錢合適,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拿出來賣的。
作為回報,左思不僅承諾不會針對他,而且還會以巴托地獄第九層領主的身份,在其需要幫助的時候提供一些支援。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左思總覺得自己最近遇到的“帶孝子”著實是稍微有點多。
庫爾雷莫斯是一個,商隊領袖的養子也是一個,這位惡魔半神伊烏茲也是如此。
這是不是命運在暗示著什麼?
也許自己應該去隔壁艾澤拉斯走一趟,見證一下最著名的“帶孝子”阿爾薩斯和他爹泰瑞納斯·米奈希爾父慈子孝的名場麵?
到時候把這些故事撰寫下來,搞一本另類版的“二十四孝”在多元宇宙傳播,鼓勵那些有賊心沒賊膽的兒子和女兒也趕緊行行動?
站在地獄和魔鬼的角度,這無疑可以大幅度增加邪惡陣營的力量,甚至是用謊言將其包裝成為一種反抗父權專製的精神,通過不斷的美化來扭曲人們的認知。
就在左思送走了伊烏茲轉身離開洞穴,大腦開始發散性思維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了他返回商隊的必經之路上。
光頭、山羊胡、一雙宛如鷹一樣銳利的眼睛,身上隻有一件沒有太多華麗裝飾的黑色天鵝絨外套,手上拄著一柄外形有點像是雙刃劍、中間用大小三個圓環連接的+5熾熱威力法杖。
很顯然,在灰鷹這副打扮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現如今凡人法師中最強大的魔鄧肯。
由於剛才伊烏茲現身時為了防止左思突然動手,因此召喚了一些來自無底深淵的力量。
其中那兩個通過真菌夫人菌絲孢子和自身神力混合在一起的造物,明顯對周圍環境造成了一定影響,進而引起了魔鄧肯的注意。
他原本就在周圍搜索左思的蹤跡,發現之後迅速趕過來查看情況。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足足十幾秒,最後還是魔鄧肯打破沉默率先開口詢問:“你什麼時候跟無底深淵的惡魔扯上關係了?”
“彆誤會,身後洞穴裡的深淵力量殘留可不是我搞出來的,而是伊烏茲。”左思一臉無辜的給出解釋。
畢竟他這一次可是真的無辜。
不管是被強行召喚過來,還是偶然間卷入了商隊內部的權力鬥爭和陰謀導致與惡魔半神發生了交際,都沒有主動搞事情的想法。
“老者?”
聽到伊烏茲的名號,魔鄧肯表情迅速變得嚴肅起來,皺起眉頭繼續試探道:“他為什麼要現身?正常來說你們不應該是敵人才對嗎?”
作為一個有能力進行跨位麵傳送,並且花費大量時間探索過外層位麵奧秘的傳奇法師,他顯然知道左思曾經在深淵之中都乾了些什麼。
更清楚左思、費倫財富女神渥金和格拉茲特之間的恩怨。
最重要的是,他早就去過巴托地獄的第九層,還買了不少賽博朋克城市裡有趣的商品跟特產,知道左思大魔鬼的身份。
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兩者之間都應該是敵對關係才正常。
而且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雙方並未發生戰鬥。
否則方圓幾公裡乃至十幾公裡都會在恐怖的戰鬥波及下化作一片焦土。
這就不得不讓魔鄧肯產生許多聯想跟猜測。
左思笑著回答道:“我們的確應該是敵人,起碼在見麵之前是這樣。
但見麵之後我發現,他其實跟六指並不是一條心,僅僅隻是在借助後者的力量壯大自己而已。
更何況,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彆擔心,我跟他之間達成的協議並不包括改變灰鷹現有的局勢,僅限於外層位麵的合作。”
“召喚你的那些黑暗精靈又是怎麼回事?”
魔鄧肯不動聲色的又問了一句。
在他看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充斥著一種不同尋常的詭異。
畢竟正常來說,如果那些卓爾召喚左思是為了實現某個目的、完成一項交易,那她們在發現召喚成功後應該立刻返回才對。
可真是的情況是,蜘蛛女神羅絲的祭祀壓根沒有想要殺回來的意思,反而在“八葉”的法師離開後任由左思破壞法陣和封印輕而易舉的離開了。
“你問我?
我怎麼可能知道。
事實上我到現在最這件事情也是一頭霧水。
可能說起來你不會相信,在被召喚的時候我當時還在做一些魔法實驗呢。
但那些卓爾明顯使用了一些威力驚人的東西,導致我始終心神不明沒辦法集中精力,隻能拋出一個投影任由她們拉扯。
而且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也沒有對主動發起攻擊的八葉法師怎麼樣。
所以我在這件事情中是受害者。
即便裡邊可能存在什麼陰謀,也絕對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確切地說,這是我在成為巴托地獄第九層領主之後,第一次被迫對祈禱、獻祭和召喚做出回應。”
左思非常乾脆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處境。
儘管他已經有點猜到那些羅絲的信徒搞這麼大動作究竟是為了什麼,但絕對不會透露給眼前這個留著強者發型的大法師。
“強行召喚?”
魔鄧肯瞬間抓住了一個關鍵詞,同時腦海中回想起放置在石柱頂端碎裂的粉末,瞬間明白了紅色結晶體的作用。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一件專門用來強化召喚效果的次神器。
也隻有次神器的力量才能強行把一個下層位麵大魔鬼的投影召喚出來。
要知道正常情況下,施法者如果想要召喚一個強大的異位麵生物,一般來說是需要對方同意才能成功的。
尤其是深淵的惡魔領主和巴托地獄的大魔鬼,唯有召喚者開出的條件和自身意圖令其產生了興趣,否則即便是魔法儀式沒有出現任何差錯也大概率會失敗。
畢竟這種等級的力量要是隨隨便便都能召喚成功,各個主物質位麵早就亂套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
灰鷹世界的巫後伊格維爾伏,就以自己天才般的頭腦發明了一種強大的咒法係魔法,可以無視格拉茲特本人的意誌,直接強行將其一個投影召喚過來為自己戰鬥或是服務。
當然,也不排除六指知道隻是沒有明確拒絕,任由這位敢於強暴自己的凡人“奇女子”借走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量。
像這種相愛相殺的小遊戲,好色無度的烏黯主君大概率應該是樂在其中。
伊格維爾伏創造該魔法的理論基礎,也以筆記的方式輾轉流傳於許多邪惡勢力的手中。
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魔鄧肯明顯放鬆了不少。
他現在可以確定,眼前的左思並不是自己的敵人,至少暫時還不是。
而與伊烏茲合作這種事情,向來推崇維持善惡平衡的他根本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畢竟魔鄧肯本人就不止一次與惡魔勢力有過合作,然後在對方勢力過度擴張後又迅速跳反,率領自己麾下的軍隊直接原地發動背刺。
可以說他翻臉的速度與理由,連以反複無常隨心所欲聞名的惡魔都甘拜下風。
甚至可以說整個灰鷹世界各個陣營、各方勢力,對於魔鄧肯及其麾下的私軍都沒有半點信任可言。
每當他們出現在戰場上,交戰雙方都會立刻提高警惕並擺出防禦姿態,直到其明確選擇了進攻的對象,另外一邊才會放鬆下來。
如果不是魔鄧肯和八葉的實力足夠強大,他本人也表現出了足以封神的巨大潛力,以至於其勢力都不敢將其得罪死了,不然就憑這樣的行為模式,怕不是早就被兩邊聯合起來先按在地上暴揍一頓。
不過魔鄧肯顯然並不在意外界的眼光和評價,更不覺得自己維持平衡有什麼錯,自顧自打量分析著左思這具投影的實力,過了好一會兒才略微點了下頭:“好吧,我相信你是被迫卷入了某些不為人知的陰謀之中。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特彆的打算。
既然來到了奧斯,那自然要四處走走、看看,領略一下這個世界的風土人情。
畢竟這隻是一個投影,並不具備本體旅法師的力量,更無法對諸神造成什麼威脅,所以你沒必要那麼緊張。
而且我很想知道,那些把我召喚過來的黑暗精靈究竟有什麼打算。”
左思攤了攤手擺出一副十分淡然放鬆的模樣。
“抱歉,介於你在費倫大陸、巴托地獄和無底深淵乾的那些事情,我很難會不感到緊張。
因為你潛在的破壞力和殺傷力實在是太過於恐怖了。
對任何一個世界的文明來說都意味著滅世級彆的災難。
哪怕僅僅隻是一個投影也依舊不容小覷。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在奧斯活動的時候可以帶上這枚戒指。
它能讓我在需要的時候立刻與你取得聯係、鎖定位置。”
說著,魔鄧肯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平平無奇的銀色魔法戒指。
很顯然,這是一次赤裸裸毫不掩飾的試探。
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進一步判斷危險性。
如果左思同意戴上戒指,那就意味著主動搞事情的意願很低,理論上隻要沒有外界刺激就不會有過激反應。
但如果不同意,魔鄧肯就會立刻回去製定一份應急方案以備不時之需。
不得不說,兩人在絕不相信彆人隻相信自己這方麵有著非常驚人的相似之處。
“沒問題,我接受。”
左思完全沒有一丁點猶豫,直接從對方受傷接過戒指戴在了空蕩蕩的手指上。
這一舉動頓時讓魔鄧肯的戒備下降到了最低點。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在一起談論了灰鷹現如今的局勢、諸神之間的關係、各方勢力博弈,以及需要特彆注意的事項。
交代完這些之後,魔鄧肯還給了左思自己在黑曜石基地法師塔的傳送權限,並歡迎他前來做客,隨後便施展傳送魔法離開了。
感受著手中魔法戒指所蘊含的力量,左思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揚:“傳訊、追蹤和定位嗎?
你以為靠這玩意就能對我實時監控?
太天真了!
哪怕刨除掉我的施法等級和掌握的知識,光大魔鬼的類神力也能輕而易舉對其進行改造和屏蔽。
畢竟憑空造物可是神和類神力最基礎的能力之一。”
說話的功夫,左思的掌心便釋放出一團來自巴托地獄最深處的火焰,直接將戒指包裹起來迅速融化成鐵水,然後重新塑形並呈現出宛如紅銅一樣的深色。
不僅如此,戒指頂端還鑲嵌了一顆散發著地獄氣息的紅寶石作為點綴。
等做完這一切,他才施展傳送魔法直接返回商隊宿營地附近。
剛一現身,立刻就看到相當有趣的場麵。
隻見身為養子的伊薩多,正手持一柄長劍架在首領女兒安妮的脖子上。
至於他的幾個死黨,眼下已經被打了個半殘,用繩子困在一旁動彈不得。
其餘逃出來的人包括商隊首領在內,正手持武器圍成了一圈,對這個叛徒怒目而視。
“後退!所有人都後退!不然我就殺了她!”
伊薩多發瘋似的厲聲咆哮,以掩蓋自己內心之中的緊張、慌亂跟絕望。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萬無一失的計劃竟然會出岔子。
要知道早在幾年之前,伊烏茲才剛剛並開始四處傳播信仰擴張勢力的時候,他就偷偷加入了這個教派,最初隻是渴望能夠獲得權力和力量。
可誰知道,權力和力量沒有得到,反而在對方的威脅、恐嚇下不得不為其傳遞消息、提供自己知道的情報,偶爾還要偷偷在商隊裡夾帶一些違禁品,送到指定的接收人手中。
一旦出現什麼差錯立刻就會遭到嚴厲的懲罰並品嘗到鞭子、刑具帶來的痛苦。
作為一個年輕的商人學徒,伊薩多在很長時間裡對於教會都充滿恐懼,無時無刻都想要逃離。
但隨著為教會效力時間越來越長、立下的功勞越來越多,他漸漸獲得提拔不再是受到剝削和壓迫的最底層。
那些所謂的“死黨”就是借助教會勢力安插進商隊的手下。
利用在商隊中與其他生意人打交道的過程,這家夥為教會搜集到了大量有用的情報。
後者光是靠綁架勒索和劫掠就收獲了驚人的資金,同時還迫使其他商人加入教會為伊烏茲的邪惡計劃服務。
也正因為擺脫了最底層受剝削壓迫的狀態,甚至還能去剝削壓迫彆人,伊薩多的思維和心態開始出現變化,甚至有點享受這樣的感覺。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信奉的這位惡魔半神在很多地方的名聲都不太好,因此從未暴露過自己的信仰和背後的教會組織,打算等養父年老乾不動了讓自己上位,再想辦法把商隊其他成員全部換成唯命是從的手下。
可誰知道就在一切看上去都十分順利的時候,半路殺出一個左思,僅用兩天功夫便使其心理失衡,在強烈嫉妒與怨恨的情緒做出了提前動手的準備。
伊薩多先是讓手下混在取水的隊伍中,再趁其他人不備挨個下手偷襲將其打暈,隨後通知隱藏在森林秘密據點中的獸人來幫忙殺人滅口。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些現在應該死掉的家夥居然全部活著逃回來,而且還知曉了真相。
無奈之下也隻能先劫持首領的女兒安妮來確保自己不會被千刀萬剮。
千萬不要以為這個世界的商人會遵從什麼“和氣生財”的理念。
剛好相反!
他們的經商模式其實更接近於武裝押運,每個人都會隨身攜帶武器,必要的時候還會跟攔路搶劫的怪物和盜匪拚命。
凡是在這一行乾上幾年,手上不沾血是不可能的。
所以乾野外殺人拋屍這種事情壓根一點心理負擔都不會有。
尤其在目標還是仇敵,差點就害死自己的情況下。
“放開安妮!我可以讓你活著離開!”
商隊首領明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受到傷害,果斷開出了一個交涉條件。
不過他很精明,直說“我”讓你離開,而沒有說“我們”。
這就意味著,其他人仍舊保留著進行複仇的權力。
能在一個邪教組織混那麼長時間還沒有死掉,伊薩多也不是傻瓜,立刻聽出了其中的語言陷阱,冷笑著諷刺道:“親愛的養父,你覺得我是三歲小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