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格羅姆·地獄咆哮斬殺了森林半神塞納留斯,並且率戰歌氏族與燃燒軍團的惡魔彙合在灰穀肆無忌憚的殺戮、破壞的時候,對此尚且一無所知的薩爾與凱恩·血蹄已然借助雇傭來的地精飛艇穿過人類營地的層層阻隔,進入到石爪山內部錯綜複雜的洞穴內。
此時此刻,這位可能是獸人種族曆史上最特殊的大酋長,滿懷著希望想要找到那個在夢境中給予自己指引的先知,借助對方的智慧帶領族人走出過去黑暗的曆史去擁抱未來。
作為從小在人類世界長大並且學習了大量知識的獸人,他與傳統獸人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能夠站在另外一個角度去看待自己的同胞,搞清楚他們的野蠻、嗜血、暴力和對弱者毫不留情的淩辱究竟源自於什麼。
正因為看穿了獸人遊牧氏族社會文化的本質,所以薩爾才提出了重新振興薩滿教義來替代缺失的精神信仰。
他明白以獸人的長期以來的傳統和天性,想要讓同胞像人類一樣擁有道德和同情心是不現實的。
畢竟獸人向來慕強而鄙弱。
格羅姆·地獄咆哮在年輕的時候就曾經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軟弱,毫不猶豫拒絕了重傷妻子請求他殺了自己結束痛苦的要求。
而且還當眾用侮辱性的詞彙稱其為“失去牙齒的狼”,將妻子留在原地等死。
對待家人尚且如此,對待外人會怎麼樣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想要扭轉這種根深蒂固的思維方式,光靠一個人的努力顯然是不現實的。
無奈之下,薩爾隻能退而求其次,把戰鬥、殺戮和榮耀聯係在一起,再與獸人傳統的薩滿教義相融合。
他不追求改變同胞的思想和天性,隻希望他們不要再像以前那樣不分男女老幼的濫殺無辜,並且大肆宣揚殺死沒有反抗能力的敵人非但不是一種榮耀,反而是一種對自己和氏族的侮辱。
如此一來,既能保持獸人種族強悍的戰鬥力,也能確保慢慢改變部落在外界眼中的野蠻落後的形象。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領袖,薩爾是真正意義上讓獸人這個種族做出了巨大改變的“天降猛男”。
如果沒有他強力彈壓和複興薩滿教義,獸人或許能夠讓擁有吃人傳統的暗矛巨魔加入自己,但絕對不可能得到牛頭人酋長凱恩·血蹄的認可,更不可能在海加爾山戰役結束後說服吉安娜站在自己一邊殺死親生父親戴琳。
但遺憾的是這種改變終究隻是暫時的。
薩爾很清楚重塑整個種族的思想和觀念需要時間,可能是幾年、十幾年、乃至幾十年。
而他眼下最缺乏的就是時間。
更要命的是,將獸人視作死敵的人類也出現在了這片古老的大陸。
唯一讓薩爾感到慶幸的就是遇到了本地土著牛頭人,好歹知道了一些關於卡利姆多大陸的重要信息。
比如說那些無處不在充滿侵略性的半人馬,還有在貧瘠之地數量眾多的野豬人。
如果沒有牛頭人的幫助和指路,他簡直不敢想象就憑眼下這點戰士數量能在無窮無儘的半人馬大軍圍攻下堅持多久。
哦,對了,還有那些擁有飛行能力和施法能力的鷹身人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毫無疑問,古老的卡利姆多大陸絕非無主之地。
所以身為外來者的獸人想要站穩腳跟獲得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勢必要與本地土著爆發戰爭。
而這一個處理不好就勢必會重新上演前兩次戰爭兩敗俱傷的慘劇,還非常容易激發獸人天性中冷酷、殘忍、嗜血和暴虐的情緒。
尤其是最近戰歌氏族躁動不安的表現,讓這位大酋長感到格外憂心忡忡。
更不用提在獸人群體中還殘留著一小撮仍舊在使用暗影魔法、偷偷召喚惡魔生物為自己戰鬥和服務的術士。
雖然這些家夥現在都已經向新部落宣誓效忠,並且平日裡行動儘可能的低調隱蔽,但考慮到古爾丹和暗影議會的所作所為,很難不讓人感到警惕和擔憂。
畢竟凡是敢於從燃燒軍團的惡魔那裡獲取知識與力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野心勃勃的狠角色。
沒有誰知道他們能在這種與惡魔的博弈中堅持多久,什麼時候會因為忍受不住誘惑叛變在暗處搞事情。
因此薩爾這個大酋長當的一點都不輕鬆,甚至經常會因為壓力過大導致晚上睡覺時做噩夢。
他甚至不確定這究竟是不是某種預示,所以才會追隨先知腳步冒著巨大的風險橫渡無儘之海。
可在抵達卡利姆多之後,一直在夢境中指引方向的先知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這種異常情況無疑令薩爾十分緊張且焦慮。
任何一個決策上的失誤都有可能讓剛剛誕生不久的新部落徹底走向毀滅。
為此他甚至經常會感覺沉重的責任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要知道這個所謂的大酋長現如今的真實年齡也才二十四五歲左右,即便在平均壽命不高的獸人之中也相當年輕,遠沒有後來建立奧格瑞瑪後拉攏被遺忘者加入部落時那麼沉穩、睿智。
更沒有成長到可以在任何時候都保持理智與冷靜的程度。
“你在擔心什麼?”
凱恩·血蹄無疑察覺到了身邊這位獸人薩滿的精神狀態,用略帶低沉的聲音主動詢問道。
薩爾苦笑著回答:“當然是對獸人的未來感到迷茫。你知道的,我已經很久沒有在夢境中接收到先知的指引了。而且人類的出現和戰歌氏族的躁動也讓我感到非常緊張。”
“放鬆點,那個人類小姑娘明顯隻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並沒有想要交戰的打算。也許她跟我們一樣,都是受到的先知的指引才來到這個地方尋找答案。”
說著,凱恩·血蹄瞥了一眼身後在遭遇戰中因為殿後而被俘虜的人類士兵。
由於有愛好和平的牛頭人在場,因此獸人和巨魔並未將這些俘虜殺死,而是打了一頓之後捆起來丟在隊伍的最後麵。
而且他們的嘴巴都非常硬,從始至終都不願意透露半個字,哪怕是麵對死亡的威脅。
這種強硬的態度和充滿仇恨的眼神,讓牛頭人終於意識到了人類和獸人之間的恩怨究竟有多深。
同樣也旁敲側擊的了解到這群一度被視作朋友的綠皮生物在十幾年前究竟有多麼嗜血、狂暴和殘忍。
尤其是親眼目睹了戰歌氏族對幾個人類哨所毫不留情的屠戮後,牛頭人內部甚至已經開始有不少人覺得繼續與獸人結盟或許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總之與所有的智慧種族一樣,牛頭人內部也分為不同的派係。
其中有的激進、有的和平;
有的崇尚荒野與自然之力、有的更相信自己手中粗壯圖騰柱輪起來所產生的破壞力。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牛頭人對獸人的感官從最開始的欣賞、感激,逐漸向著疏遠的方向發展。
最重要的是凱恩·血蹄已經在夢境中得到了麥迪文的暗示,也覺得獸人內部的問題相當嚴重。
隻是單純的看好薩爾這個大酋長,還有不想背負上忘恩負義的名聲,這才把對方帶到了石爪山脈。
至於結果究竟是什麼,隻有等那位神秘的先知現身後才能知曉。
就這樣,兩個種族的領袖與吉安娜率領的人類在這片錯綜複雜的地下洞穴內一邊交戰、一邊找尋正確的道路。
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最深處麥迪文暫時定居的地方。
當兩邊在終點相遇的刹那,一直在避免交戰的吉安娜終於再也忍無可忍,直接召喚出大片的水元素,用充滿厭惡的語氣說道:“你們這些肮臟的綠皮怪物究竟要跟蹤我到什麼時候?既然你們這麼急著找死那就來吧!”
話音未落!
她便直接釋放刺骨的冰霜魔法想要將這群難纏的敵人全部凍結。
“跟蹤?我們可不是在跟蹤你,女士。剛好相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止我們前進的腳步。”
薩爾毫不示弱的召喚出幽靈狼,起手就是一道充斥著狂暴能量的閃電鏈。
眾所周知,純淨沒有任何雜質的水是不導電的,但自然界中幾乎不可能有純淨的水存在,因此不管是河水、湖水、還是海水都是導電的。
從元素界召喚過來的水元素也同樣如此。
隻見空氣中一道刺眼的電光閃過,好幾個水元素就瞬間被雷電擊中時所產生的高溫蒸發、電解。
幽靈狼則直接縱身一躍撲過去,張開由靈魂能量構成的尖牙把一個又一個水元素撕碎。
或許在場麵上來看,薩爾在這次交鋒中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僅用幾秒鐘便清理掉了所有水元素。
但遺憾的是,吉安娜召喚這些水元素就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釋放威力強大的法術。
等最後一個水元素化作地上的一灘水漬後,她也終於完成了自己的魔法。
隻見這位留著金色長發的年輕姑娘猛地抬起右手,從掌心釋放出一股宛如來自極北之地冰冠冰川的凜冽寒風。
眨眼功夫便把靈魂形態的狼凍結在原地。
與幽靈狼一起被凍結的還有好幾名衝在最前麵的獸人戰士。
更要命的是這種寒冷還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沿著洞穴向後方漫延。
就連身上披著濃密毛發的牛頭人都開始感覺自己的體溫正在迅速流逝。
“該死!”
薩爾幾乎在一瞬間就察覺到這種狹窄洞穴會大幅度增加對方冰霜法術的威力,立馬就想要召喚火元素的力量與之進行對抗。
正當他雙手開始冒出赤紅色的火光時,一個聲音突然回蕩在昏暗的洞穴裡。
“夠了!你們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在這裡使用暴力!”
伴隨著這句話脫口而出,不管是吉安娜正在釋放的冰霜魔法,還是薩爾召喚的火元素之力都迅速消退。
就好像有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同時壓製住了眼前這兩個強大的施法者。
吉安娜驚呆了。
因為自打學業有成之後,即便是大法師安東尼·達斯都無法破壞她已經構建完成的法術。
薩爾也同樣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作為一名薩滿祭司,他最強大的力量就是與靈魂和元素溝通,然後獲取對方的力量。
可現在,居然有人能強行斷絕他跟元素之間的聯係。
但是很快,薩爾就率先辨認出了麥迪文的聲音,猛地回過神來滿臉驚喜的大叫道:“是你!你就是那個總在我夢境之中出現的先知!是你指引我跨越無儘之海來到了卡利姆多。”
相比之下,知曉更多內情的吉安娜則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試探道:“所以您就是提瑞斯法議會最後的守護者,那個傳說中因為開啟黑暗之門放獸人進入艾澤拉斯最終被好友斬殺的麥迪文閣下?”
“麥迪文?!”
薩爾顯然是懂人類語言的,立馬意識到了站在麵前的這個神秘人類究竟是誰,臉色瞬間勃然大變。
因為在他的認知中,這位提瑞斯法林地最後的守護者跟耐奧祖、古爾丹沒有任何區彆,都是引發戰爭的罪魁禍首,同樣也是極度危險的敵人。
眼見自己的身份被拆穿,麥迪文索性也不再繼續偽裝自己,主動摘下兜帽露出那張標誌性的臉龐,直接了當的承認道:“沒錯。我就是麥迪文,提瑞斯法議會最後的守護者,同樣也是開啟黑暗之門把獸人帶到艾澤拉斯來的罪人。
我曾經受到強大黑暗力量的支配與古爾丹聯手開啟了黑暗之門,後來又被自己的摯友殺死以靈魂的姿態在另外一個世界遨遊。
直至不久之前我才終於重新複活,並且感知到了燃燒軍團的入侵。
為了拯救東部王國無辜的民眾,我向所有國家的領導人都發出了警告。
隻可惜除了你之外,根本沒有第二個人願意率領民眾遠離故土來到卡利姆多。
無論是泰瑞納斯國王還是阿爾薩斯王子,亦或是你那位驕傲自負的老師安東尼·達斯,都沒有聽從我的建議。
不過好在有另外一股力量計入了這次戰爭。
希望他的力量可以幫助這個世界再一次渡過難關。
事實上就在你們離開東部大陸的時候,整個洛丹倫王國大半的土地已經淪陷。
天災軍團已經開啟傳送門幫助阿克蒙德和燃燒軍團的先鋒進入了這個世界。
聯盟集結所有的兵力正在與之進行對抗,好不容易才守住了防線形成反複拉鋸的局勢。”
為了讓吉安娜和凱恩·血蹄了解事態的嚴重性,麥迪文絲毫沒有遮掩的把東部當下慘烈的戰況說了出來。
刨除被黑龍公主奧妮克希亞滲透控製,壓根沒有在第一時間接到消息的暴風王國之外,聯盟其餘各國基本上都選擇了傾巢而出。
距離最近的吉爾尼斯王國與斯托姆加德王國甚至進行了舉國動員,把所有接受過民兵訓練的青壯年全部征召到一起。
要麼在後方從事武器、尤其是火藥和炮彈的生產,要麼去負責運送物資給養去前線,順便隨機抽取“幸運兒”去填補每天都有死傷的防線。
鐵爐堡的熔岩大鍛爐更是日夜不停的加緊冶煉金屬,在侏儒工程師的指揮下打造了一條有一條坦克、火炮和飛機生產線。
荊棘穀那邊也迅速轉入戰時狀態,加班加點生產空中炮艇,確保聯盟這邊始終擁有製空權和壓倒性的火力優勢。
達拉然殘存的法師和銀月城的高等精靈也終於徹底放下成見,聯合到一起組建了聯盟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施法者軍團。
就連荊棘穀的地精財團也被拖下水,成為了一支暫時受到聯盟雇傭的力量。
可以說刨除散落在東部王國的幾個獸人氏族,還有黑石山的黑龍王子奈法利安、黑石矮人的龐大地下都市,整個東部大陸都已經空前的團結在一起。
這也是麥迪文認同左思的主要原因之一。
“什麼?東部大陸已經全麵開戰了!”
身為人類的吉安娜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麥迪文嚴肅的點了點頭:“是的,聯盟現如今已經牽製住了燃燒軍團和亡靈天災相當多的兵力。
所以卡利姆多大陸暫時還沒有出現大規模的入侵跡象。
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阿克蒙德現在肯定已經在某個地方搭建起傳送門,源源不斷把他的部隊召喚過來。
所以你必須率領軍隊立刻向著海加爾山所在的方向前進。”
“那這些獸人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也是您找來的援軍?您該不會想要讓我與他們結盟吧?”
吉安娜一臉警惕的注視著薩爾。
受到父親戴琳的影響,現在的她顯然對這群入侵者沒有半點好感。
其實在原本的時間線裡,這位海的女兒可是強烈反對與獸人結盟,最後還是麥迪文強行將雙方捏合到一起的。
“我原本的確是這樣打算的。畢竟獸人就算再怎麼嗜血殘暴也終究比惡魔和亡靈強太多。可遺憾的是,他們讓我失望了。”
伴隨著麥迪文的這句話脫口而出,一旁的薩爾全身上下神經頓時繃緊,趕忙追問道:‘失望?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看看你手下的獸人都乾了些什麼吧!”
說罷,麥迪文毫不客氣的施展魔法將遠在灰穀發生的事情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隻見已經被瑪諾洛斯徹底控製的戰歌氏族正在肆無忌憚的屠戮這灰穀森林裡一切活著的東西,把大片原始森林用火焰點燃,任由衝天的大火和濃煙不斷向外擴散。
一旦有暗夜精靈的哨兵出現,立刻就會衝上去先打斷對方的手腳,然後張開滿是尖牙的大嘴,一口要在女性暗夜精靈的脖子上痛飲鮮血,直至把對方的血液吸乾,這才丟掉屍體尋找下一個獵物。
如此慘烈的畫麵彆說是跟獸人有仇的吉安娜看不下去了,就連一旁本應該是盟友的凱恩·血蹄都忍不住開口咒罵道:“他們簡直就跟惡魔沒有任何區彆!薩爾,告訴我這就是你所謂充滿勇敢和榮耀的同胞嗎?他們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在玷汙大地母親!”
很顯然,牛頭人原本就崇尚自然、保護自然、願意與自然和諧相處,屬於那種天生就應該是德魯伊的種族。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對森林、草原的態度與暗夜精靈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