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喝了不少酒,第二天久我還是很早就醒了過來,他在男朋友的懷裡蹭了蹭,抱住對方,小聲說了句早上好。
降穀零幾乎和他同一時間醒過來的,他反手把人狠狠的抱在懷裡,低頭用鼻尖蹭了蹭久我的脖子,嗅了嗅他的氣息,才鬆開手臂:“早上好,昨天喝的有點多,有沒有不舒服?”
久我從降穀零懷裡爬起來,跪坐在床上,晃了晃腦袋,腦袋雖然有點沉重,但總體精神還是很好的,就搖搖頭,說到:“我沒事。”
“那就好,我先去洗澡,然後做早飯。”降穀零也坐了起來,沒有絲毫戀床的意思。
作為天選打工人、工作狂魔,降穀零和久我都是那種無論睡了幾個小時,隻要睜開眼,就會馬上清醒的類型,從來不會想著回籠覺或者再躺一會。降穀零看到久我下床了,自己把皺皺巴巴的床單重新鋪好,還拿著粘毛的滾子,把床和枕頭仔仔細細的滾了一遍,確保上麵沒有留有毛發之類的東西,才把被子疊了起來。
做家務這方麵久我很沒用,就站在旁邊看這降穀零弄完,然後他踩著拖鞋,剛想去洗澡,突然他的手機響起了軍警的軍歌,那是他專門為福地櫻癡設置的鈴聲,他臉色微變,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就接了電話:“爸爸?”
“久我。”福地櫻癡的聲音有些嚴肅——久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福地櫻癡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了:“聽說你談戀愛了?”
久我和降穀零對視一眼,兩人為了今天的這個場麵準備了很久,降穀零對他豎起大拇指,示意加油,久我點點頭,心裡還是有些緊張,但是仍然用很平靜的語氣回答道:“是的,爸爸。”
“為什麼不告訴爸爸?”
“是昨天才決定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跟您彙報。”
“對方是誰?”福地櫻癡問到,他的聲音很沉穩,似乎很冷靜,但是久我太熟悉他了,能從清楚的聽出他的怒火,久我甚至還溜了一下號,猜測著福地櫻癡是不是昨天晚上就得知了消息,硬是等到了今天早上,才來打電話。
“是我的上司,”久我依舊用著再平淡不過的聲音說道:“是zero,他前天突然說跟我說要和我在一起。”
“然後你就同意了?”
“然後我就同意了。”
“為什麼要同意?”福地櫻癡的聲音已經不自覺地拔高了起來。
久我微微一頓,然後用非常無辜的聲音回到:“因為您說過,我要聽上司的話。”
福地櫻癡:“……”
想罵臟話。
久我自然知道他不高興,但是如果福地櫻癡太滿意了,他又何去何從?
福地櫻癡氣得說不出話,久我也就安安靜靜地沒說話,似乎在等他的指示。福地櫻癡過了一會兒,又氣急敗壞的說到:“怎麼回事,公安可以談辦公室戀情嗎?”他的語氣裡帶了一點恨其不爭的意思:“警察廳的管理的這麼鬆嗎?”
“zero說……他是領導,他說可以就可以。”
“……可惡。”福地櫻癡忍不住罵道,又問道:“你們到哪一步了?”
“嗯?您說的什麼意思?”
“你們現在約會了嗎?有做什麼超出尋常的事情嗎?”
“沒有約會,不過我們住在一起了……zero說我們住在一起做任務更方便。”
福地櫻癡在這一瞬間,有點後悔自己把久我訓練的過於聽話了,更後悔自己因為他要一直和同學、同事在一起,所以沒有天天打電話聽他彙報生活了,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讓久我和他在公安的上司翻臉,畢竟,在福地櫻癡心裡,久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升職,早日和他。他歎了口氣,問到:“他現在在你旁邊?能聽見我們說話?”
“沒有,他現在去做早飯了,沒有在我身邊。”久我一邊對著降穀零笑了一下,一邊對著電話裡說道:“您說什麼他聽不到的。”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福地櫻癡還是說道:“事已至此,你先應付著他吧,要利用好他,早點升職。”
“好的,爸爸。”
“以後有什麼事情還是要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自然的,爸爸。”
“那十天以後,找個時間避開那個zero,和爸爸打電話,爸爸會等你的。”
“好的。”
說完,福地櫻癡就掛了電話,久我聽到電話那端傳來嘟嘟嘟的聲音,鬆了口氣,對著降穀零比了個勝利的手勢,還笑了下,那笑容像是偷了腥的貓咪:“爸爸不管我了,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談戀愛了。”
降穀零揚起眉毛:“我們本來就要光明正大的談戀愛。”
“現在,你快去洗澡,我們還要晨練呢。”
“嘿,新人,聽說你昨天很勇猛啊。”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剛坐在辦公桌前,伊達航就走了過來,就很熱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久我衝他笑笑:“伊達前輩叫我名字就好了……對了,伊達前輩,我把目暮警官給我的材料看完了,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伊達航愣了下,然後好心勸說道:“你才剛來,不用再適應適應嗎?”
伊達航自是好心,警察學校和警視廳的環境差距很大,大多數人都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但是久我的情況和他想的正好相反,他可能更需要適應的是警視廳的環境,而不是警察學校的環境。
久我搖搖頭,藍色的眼睛閃爍著真誠的光芒:“請讓我幫忙吧。”昨天晚上的聚會,直到最後散夥,伊達航也沒能來參加聚會,久我猜想他肯定是一直在加班,今天看到他黑眼圈也是比昨天還重。
對方是自己重要的人所珍視的對象,他自然也想儘力多幫幫他。
“你讓他跟你去做昨天那人的口供好了,”鬆田陣平趴在桌子上,打著哈欠百無聊賴的說道:“正好,後續的文案工作也都可以甩給他了。”
伊達航本想教訓鬆田陣平兩句,怎麼可以把工作丟給新人呢?
但是久我一臉“我可以,讓我來”的表情,讓他把話咽了回去。
總是把工作攬在自己身上的魁梧猛男,有些不自在說道:“嗯……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就麻煩你一起來了。”
“當然可以。”久我立刻拿起了工作筆記,站了起來,熱情滿滿的說到:“後續工作也交給我吧。”
伊達航把話說出口了,就自在了,他本來就算自來熟,這會兒就親熱的攬著久我的肩膀,把人帶到審訊室。
透過玻璃,能看到昨天抓到的嫌疑犯正在審訊室裡瞪著眼,叫囂著要吃豬排飯,高木涉滿頭大汗的給他解釋說沒有豬排飯,他還不聽,反而對著高木涉唾沫橫飛:“電視劇裡都說了!隻要警察願意,是可以自掏腰包給買豬排飯的!”
高木涉在旁邊,一臉為難,他擦擦臉上的汗,說到:“強製調查是禁止給予嫌疑人任何食物的,還有煙和酒……因為會有——”
伊達航聽不下去了,推開門走了進去,打斷了兩個人的交談,他對高木涉比劃了個換人的手勢,自己走到犯人對麵,坐在審訊席,高木涉歎了口氣,對著伊達航抱歉的鞠了一躬,離開了審訊室,久我則站在伊達航的身後。
“怎麼還換了個人來,”嫌疑犯翹著二郎腿說道:“是想逼供嗎?”
“說什麼呢,”伊達航淡淡的笑了下:“隻是想和你聊聊。”
“沒什麼好說的,我又沒砍人。”嫌疑犯撅著嘴吹了聲口哨:“我頂多違反了《刀槍管理法》罷了,而且我說了好幾遍,我要叫律師,不要你們和我聊。”
“你沒有造成傷害人的事實是因為你被我同事製止了,拿著菜刀在街上追著人揮舞,可不僅僅歸《刀槍管理法》管理了。”伊達航做刑警,錄口供已經有很多年經驗了,對方雖然嘴又臭又硬,他也不著急。
對方輕哼一聲,一臉不屑的樣子:“瞎說什麼呢,我連那些人的一根汗毛都沒碰到。”
這個時候,久我似乎想起來了什麼。突然輕輕的“誒”了一聲,嫌疑犯這才注意到這個站在伊達航陰影裡沒什麼存在感的家夥,雙目對視,嫌疑犯的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
久我衝他慢慢的眨了眨眼,輕聲問道:“你怎麼不聽話了呢?”
久我的聲音裡毫無鋒芒,但是卻讓犯人回想起了昨天的一切,他渾身開始顫抖起來,脖子差點被扭斷的恐懼瞬間又一次降臨,他猛地往後一仰,整個人拆點摔倒了,大聲叫道:“……我聽話!我說,我說!”
有了犯人的主動招供,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很多了,伊達航見犯人怕久我怕得厲害,就主動讓出了椅子。久我謝過之後便坐了下來,他相信伊達航的絕對不是那種無理取鬨的前輩,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心懷不滿。
伊達航遞給就我一張便簽,上麵寫滿了他早就準備好的口供內容。久我看了一眼,心裡讚歎對方工作的認真與仔細,依著便簽一個一個問了出來。
不過半個小時,口供就做好了,久我拿著材料先行告辭,伊達航帶著犯人轉移到另外的房間進行關押。
久我離開房間後,那人長長的鬆了口氣。伊達航見狀不由得有些好奇,他摸摸下巴,疑惑地問道:“有這麼嚇人嗎?久我明明是很溫和的一個人啊。”
犯人摸摸自己的脖子,說道:“警官,彆開玩笑了,那個人,肯定沒少殺人……”
“我拿著菜刀的時候,本來覺得自己挺殺氣騰騰,挺厲害的,但是剛剛那個人和我動手的瞬間,我才知道什麼叫做殺氣……”
“警官,你知道嗎?他要扭斷我脖子的時候,特彆淡定,手心甚至沒出汗……”
伊達航微微一愣,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扭頭朝外看去,對著監視器做了一個禁音的手勢,示意他們不要把剛剛的話傳出去。
畢竟像久我這樣的跳級進來的年輕人,在警視廳本來就很容易收到排擠,如果再流出他殺過很多人的流言蜚語,難免會不受影響。
他想過去和監視器後麵的人溝通下這個問題,但無論如何,伊達航都不能把犯人自己扔在這裡,隻好歎了口氣。
到了下午的時候,果然流言四起,光是伊達航,都聽到了三個人說起這件事。
久我自然也聽到了,他對流言並不感興趣,僅僅在心中暗歎那犯人雖然又蠢又壞,沒想到還挺敏銳的,然後就把這件事情完全拋在腦後,全心全意的,埋頭苦乾,醉心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