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長眠於地下。
許多人或許不願和這個軟弱無擔當的男人葬於一起。
祁峟特意改造了皇陵,將中軸對稱的“品”字型皇陵改成了一人一間的“晶”字構架。3間房改建成18間房,先皇的墳墓單獨提出,放在長長的甬道起始點。
既然他生前不曾守護子女婦人,那便死後長眠於地宮入口,履行他生前始終不曾執行的“守護”義務。
空蕩蕩蕭條一片的地宮,祁峟越看越滿意,太皇太後越看越暴躁,生機越來越少,一副隨時就要昏迷的樣子。
祁峟慣著她。
特意帶了禦醫。
禦醫又是紮針,又是喂服人參片,終究把太皇太後的命撿了回來。
祁峟冷眼旁觀這一切。
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的緣故,虛弱蒼老的太後一下子精神起來,嘴裡振振有詞,“我兒是皇帝!我兒是皇帝!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祁峟神色冷淡,“他是皇帝,孤也是皇帝!他死了,而孤還活著。”
“孤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的話,不作數,沒人聽。”
“孤的話,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太皇太後繼續悲鳴,“那是你的父親,他將皇位家業傳給了你,他,他,你不能對不起他!你天生欠他,你欠他的債,這輩子都償還不完,你死了,會下地獄!”
祁峟淡定聽著,不反駁也不讚同,隻待老人家聲嘶力竭,徹底累了後,幽聲道:“孤讓你來,不是讓你指責孤的。”
他指了指先皇後的墓碑,道:“孤是讓你給孤母後、給天下人請罪的。”
話落,他恭恭敬敬地跪倒在柔軟的泥土上,高聲道:“請皇祖母,下罪己詔!”
太皇太後早已失了理智,隱隱有些癲狂。
祁峟卻不打算放過她,繼續道:“請皇祖母,下罪己詔!”
一同前往皇陵的眾臣宮人也緊跟著高呼,“請太皇太後,下罪己詔!”
太皇太後匍匐在地上,身姿岣嶁,枯白的發雜亂無章地披散著,衣衫淩亂於風,渾濁的眼哀戚戚地望著古樸雄渾的墓碑,端麗精致的楷書龍飛鳳舞:成康太後許清妍之墓。
成康太後!
許清妍明明是她兒子的嫡後!是名正言順、載於宗譜的景德帝純熙皇後!
“她是你父皇的女人,憑什麼冠以你的年號?”
祁峟不說話。
“更何況你父皇為你定下的年號,不是成康,是更德!”
“好讓你更正德行,與民更始!”
“這成康又是幾個意思!”
隨行的禮部尚書崔海河連忙上前,恭敬道:
“稟太皇太後,成康成康,成就康平盛世,陛下壯誌淩雲,有太|祖遺風,臣等自是不勝欣慰。”
“至於成康太後……,母憑子貴的事,古已有之,不足為奇。”
太皇太後哭啞了嗓子,“她許清妍,生前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她有什麼好子憑母貴的,分明是你祁峟,子憑母貴!若你非嫡非長,換個肚子爬出來,這天下,能輪得到你置喙?”
祁峟再次沉默,隻眯了眯眼,看天色熱烈輝輝,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