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楊大人威名在外的原因,他剛一坐下,圍觀的人便走了大半。
“何大人,這就是你判的案子?”
“我侄兒好心把土地租給這些無依無根的難民,結果白白挨了他們的打不說,還差點把我可憐的侄孫子打死了,人命關頭的頭等大事。你不僅不罰他們,還這樣大肆獎勵他們?”
“他們是白眼狼,你也是嗎?”
“你不僅是白眼狼,你還是瞎子!眼盲心瞎!本官這麼多年的教導,你學狗肚子去了?還狀元出身,狀元就你這樣的水平嗎?”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反了天了。你眼裡還有沒有大祁的律法,還有沒有本官這個尚書大人!”
“這刑部,是你何玉琢何大人的一言堂嗎?”
祁峟:……
何愛卿辛苦了。
攤上這麼個上司,真是……
讓人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祁峟特彆想安慰何玉琢一句:他就是嫉妒你狀元及第,你彆聽他瞎說。他一個三甲吊車尾,快要羨慕嫉妒死了吧。
第16章 新任尚書
被當眾罵了個狗血淋頭,在一眾同僚百姓麵前出了醜,何玉琢頓時羞愧的滿麵通紅,但他捫心自問也沒做錯什麼,隻問心無愧道:
“那依大人您的意思,這案子該怎麼判?”
“怎麼判?”楊書和斜睨了眼何玉琢,精明的眼中凶光畢露,粗啞的嗓子硬擠出一聲冷哼,語氣不屑至極,“那自然是按照我大祁律法:無故傷人者、鬥毆群架者,充軍流放、發配邊疆!”
“這怕是不太妥當吧。”
“分明是地主劉氏毀約在先,又公然違背陛下聖諭。何來無故?大人您若是判錯了案,陛下那裡……,怕是不好交代。”
何玉琢直言不諱。
“你敢威脅本官?”
“本官這麼處置如何不妥當?這可是白紙黑字寫在大祁律法裡的條款!本官按照律法判案,便是天王老子來了,本官也有理可訴!”
“至於毀約、抗旨,這些都是刁民的片麵之詞!”
“這分明是不爭的事實。”
有膽大心細正義感強的捕快,冒著職業生涯被斷送的風險,大膽開口,駁斥了楊書和的話茬。
為數不多的圍觀百姓也指點起來,“從前以為指鹿為馬的笑話隻會發生在史書裡,不想我等刁民還有機會親眼見上一見。”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輿論風聲一致偏向何玉琢。
祁峟心裡頗為欣慰,瞧瞧,多麼淳樸善良的百姓。
“陛下日理萬機,哪來的時間關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怎麼,何大人想去陛下麵前嚼舌根嗎?”
“還是說,何大人不僅對本官有意見,對大祁律法也有意見?”
被路人百姓指桑罵槐,楊書和更加懊惱,語氣也陡然陰森可怖起來。
何玉琢一而再再而三地挨罵受氣,心裡已是憤怒至極,卻也隱忍著壓下火氣,佯裝出一副恭敬謙和的乖覺模樣,輕聲細氣,“下官不敢。”
“你一個小小的從五品員外郎,也敢質疑尚書大人的決斷?你活膩歪了嗎?”
真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眼瞅著何玉琢灰頭土臉的挨罵受訓,劉地主立刻精神了起來。他瞄準時機就把何玉琢往死裡擠兌,“你剛剛判案的時候不還挺能耐嗎?現在怎麼啞巴了?怕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囂張跋扈如他,人生第一次受此奇恥大辱,一定要連本帶利地討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