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崔海河話鋒一轉。
祁峟緊繃的神經跟著舒緩起來。
“陶家嫡長女陶婉,也就是安小的嫡親大姨尚有一子存世。”
崔海河慢慢回憶,“陶婉的夫家是普通商戶王家,陶婉婚後久無所出,王家急迫地不得了,但也無能為力,隻能生忍著。畢竟,陶王兩家手中的權勢富貴可謂雲泥之彆。”
“陶家覆滅那年,陶婉誕下一子後撒手人寰,王家給孩子取名為‘王錯’,意為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由錯誤的人生下的錯誤的孩子。”
一連串的錯誤,彆說是夏妍,祁峟聽著也頭疼。
“王錯,正經八百的王家嫡長子,卻被王家以‘罪婦陶氏婚內出軌、胚胎暗結,不顧身份顏麵,強行誕下的私生子’教養,日常生活比一應奴仆還要淒慘。”
祁峟心裡越發同情。
但同情向來是養尊處優者俯視眾生的憐憫,毫無用處。
“王錯雖然沒怎麼讀過書,但天資聰穎,過目不忘不說,還格外擅長珠心算,算賬又快又準。”
“如此逆境下,還能身負一技之長,是個聰明的。”
祁峟不鹹不淡地誇讚,心裡已然有了較量,但到底沒下定決心。
崔海河打眼觀望著祁峟的表情,使出最後的殺手鐧,道:“安小很是照顧這個表弟,將他名下的所有店鋪農莊轉由王錯經營,王錯是個腦子活絡的,好幾處瀕臨破產的店鋪都被他盤活了。”
“是個人才。”
夏妍呢喃著下結論,思索著如何為王錯求個恩典。
祁峟腦子裡顯然也有了思緒,但他還有一事不明白,遂開口問道:“王錯若是陶婉私生子,王家不願供養他讀書入學也好理解,但陶婉的嫁妝,不該儘數歸他嗎?他可是陶婉獨子。”
“回陛下的話,”崔海河擦了擦額上冷冒的汗,小心道:“王家做生意,急功冒進,好幾次都賠的傾家蕩產,陶婉的嫁妝,都貼補給王家做啟動金了。”
陶婉可是陶家最鼎盛的時候風光嫁出的嫡長女,還是為人正妻,雖說算是下嫁,可陪嫁的財產,哪裡是簡單的十裡紅妝。
據說陶家給的陪嫁,買下王家名下所有的店鋪都綽綽有餘。王家人到底得多敗家、多愚蠢,才能把祖傳的產業、妻子兒媳的陪嫁浪費的一乾二淨。
也是人才。
祁峟不解,祁峟大為震撼。
陶婉之於王家的大恩大德,王家就是當牛作馬也償還不起,給陶婉養個孩子很難嗎?
而且這個孩子,有99%的可能,就是他王家的種!
真是卑鄙無恥的一家子。
“將安小的隨葬品,交予王錯打理。”
祁峟冷淡地下發命令。
崔海河夏妍同時長舒了口氣。
“陛下英明。”
崔海河奉承道:“本就是陶家的財產,合該回到陶家子嗣手中。再者王錯操持這份資產三四年,業務熟練的不得了。”
“陛下您看重他,一定不會有錯的。”
祁峟雖然看重崔海河,卻並不完全相信這個馬屁精的話,隻尋思著有機會親眼瞧上一瞧王錯。
如果真是個有大才的,再委以重任也不遲。
祁峟揉了揉下巴,懶散地轉移話題,“我們國人講究死者為大、入土為安,依孤看,四位貴女和安小公子也不必遷葬了,就地立碑挺好。”
“四個可憐女孩,長眠於一處,長伴於地下,也沒什麼不好的。至於安小,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便是父兄債孽深重,安家業已闔族覆滅,合該身死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