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是土胚房,也有那麼幾處茅草屋。
祁峟粗略記了下位置,便不再過多關注。
風雪交加,行路艱難,祁峟一行越走越偏,人煙越來越稀少,陽光也越來越偏斜。
又冷又餓,一行人隻想趕快找個地方休息。但苦於四周白雪紛飛,既無酒家食肆、也無客棧長亭,蕭條一片,分外淒涼。
沒辦法,一行人隻好繼續趕路。
暗一默默複盤著京郊地圖,粗略估計了下方向,道:“陛下,這附近的山上分布有不少柴房。尋常獵戶上山打獵砍柴,免不了駐足休憩,條件雖不算好,但也勉強能住,陛下可要前去?”
“去。”
祁峟看了看筋疲力儘的侍從和馬匹,毫不猶豫地下決定。
一行人又走了許久,才遠遠瞧到一處低矮的、小小的屋舍。
屋舍既未點燈,也沒有煙囪,遠遠瞧上去,總體構架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塊壘砌而成的。
瞧上去有種原始粗野的美。
一行人很是歡快地向石屋趕去。
蕭瑟一片的天,暗一重重踢開了門。
入目是一間晦暗幽深的柴房,柴房裡瑟縮著大大小小五十餘個孩子,個個麵黃肌瘦,形容枯槁。
衣衫襤褸的男孩女孩們沉悶地低垂著腦袋,既不說話,也不哭鬨;年歲大點的孩子們牽著年歲小的孩子,手忙腳亂地安撫。
見有人進來,膽大的小孩順著動靜瞥向敞開的大門,發現隻是幾個衣著華麗的貴族站在門口,就麵色惶恐地再次低下頭,不看人也不說話,若是仔細觀察,似乎能看見他們臉上小小的驚訝。
好像在說:咦?今天嬤嬤也沒有送來新的小孩嗎?不送人也就罷了,嬤嬤怎麼還不來挑人啊!
可能是人麻木久了,驚訝的表情都做不好;眼睛黯淡不說,唇角的肌肉也生硬。灰撲撲的臉上,隻能看見粗糙的五官和粗糲的肌膚。
與貴族家庭千嬌萬寵養大的白嫩稚子有著天壤之彆。
祁峟靜靜地打量這群可憐的小孩:冬日大雪紛飛、酷寒難耐,可這些孩子身上連件像樣的、能蔽體遮寒的衣服都沒有。柴房裡明明堆放了滿當當的柴火,可是卻沒有一簇溫暖的火苗,孩子們隻能肉貼著肉、頭擠著頭,用各自的體溫溫暖彼此。
也幸虧柴房的麵積不大,屋頂不漏風,構造也簡單,除一扇門外一無所有,尤其沒有四麵開合的窗戶。小雖小點,到底凍不死人。
隻是這屋子,內裡著實漆黑黯淡,彆說小孩子,就是把大人擱這裡關上個三五月,膽氣、精神也能被活生生磨滅了去。
祁峟接過暗一遞來的火折子,借著光亮,更清楚地瞧見了柴房內的擁擠狀況。
密密麻麻一群小孩子擁簇在一起,大都是坐著,偶爾有幾個小孩子站著,可不論站著還是坐著,孩子們的精神都是困倦的。有幾個身體孱弱的豆芽菜似的小孩,連坐穩的力氣都沒有,就擠在牆根處,閉著眼睛獨自睡覺,腦袋小雞啄米似的前後點著,卻連點頭的幅度都算不上大。
人太多了,祁峟默默歎了口氣,人多到小孩們就是困倦地眼睛都睜不開了,也沒辦法躺著睡覺。
屋外寒風猙獰,順著門縫飄進柴房。
有小孩子被凍醒了,灰撲撲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祁峟連忙關上了門,汗臭味、屎尿味撲麵而來,祁峟也沒顧得上嫌棄,隻生忍了下去。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沒小孩理睬他。
離門近的小孩緊緊扒拉著祁峟的小腿取暖,祁峟也沒拒絕,隻脫下了嶄新的狐毛大氅手忙腳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