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寧不經意地覷了眼祁峟,欲言又止地開口,“陛下,你也知道,表姐表姐夫上了年紀,兩個人帶這麼多孩子肯定精力不濟,……55個孩子,饒是神仙下凡,也難以全部兼顧,要不,我們留下一半,剩下的你找彆人?”
祁峟沉默,那不是沒有合適的人選嗎?
跟他有交情的、清閒的、不需要很高酬勞的,又能在大家庭裡當家做主、說話算話的,簡直屈指可數。
敏寧夫婦怎麼看怎麼是最合適的人選。
“表姐,”祁峟溫和開口,“這群孩子也不需要你們用很高的規格寵愛、嗬護;你們就篩選出孩子們的興趣天賦所在,讓她們學個一技之長傍身,就足夠了。”
“至於琴棋書畫、射術劍法……,這些全都是錦上添花的行當,有精力教最好,無精力教也無妨。”
“孤會從翰林院撥幾個聰明伶俐的年輕人從旁協助,你們輪流執教也好、每人負責固定的小孩也罷,孤不做任何乾涉。”
敏寧艱難地咽了口茶,“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把郡主府改造成小型學堂?”
祁峟不鹹不淡地接話,“差不多,改造成不培育科舉考生的新式學堂,男女同校這種,沒準還能在京中掀起新的潮流。”
侯京把玩著手中玲瓏剔透的琉璃杯,神情莫測地打量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孩子,若有所思地開口,“小子,你過來。”
被叫到的孩子立馬上前,三四歲的孩子身量不高,又瘦又弱,怎麼看怎麼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但小孩的眼睛漆黑明亮,像是深不見底的幽潭。
“你家中可有什麼親人?”
侯京冷淡發問。
小男孩思索片刻,舉起手指掰著數了好幾下,最終卻耷拉著腦袋,道:“沒有親人了。”
侯京得到了滿意的答複,不禁莞爾,“那你剛剛在數什麼?”
“數我原來的家人,是他們把我一個人拋棄在鎮上,然後我才被那壞嬤嬤拐走的,我要記住他們,永遠討厭他們。”
侯京笑容更盛,他也不避著祁峟,對著敏寧唇語道:“夫人,我們賭波大的,猜猜這些孩子,最遠能走到什麼地位。”
敏寧心頭一驚,下意識回複,“異姓攝政王?丞相?國師?”
侯京搖了搖頭,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夫人噤聲。
祁峟懶得看夫婦二人打啞謎,便自顧自地喝茶品茗。
敏寧夫婦眉來眼去了好幾個來回,祁峟一盞茶都飲儘了,夫妻倆才正式下定決心,道:“陛下,我們願意在郡主府建立小學堂,收留這些孩子,爭取將功贖罪。”
祁峟心裡啞然,將功贖罪?立什麼功贖什麼罪?
她們對祁汣犯下的罪惡妄圖彌補在旁的孩子身上?
搞笑呢。
這波在他看來,純粹是人儘其用。
有功勞,但功是功過是過,混淆不得。
“那孤便替這些孩子,謝謝你們。”
“不客氣,應該的。”
商定好孩子們的歸屬,祁峟也沒在郡主府過多停留,臨走前最後叮囑了句不要給孩子們配備下人小廝、讓孩子們自己的事自己乾,就匆匆離開。
一行人冒著風雪去了錦衣衛詔獄。
都指揮使秦悅正在審訊京郊抓來的嬤嬤,養尊處優的老嬤嬤自然是經不住嚴刑拷打的,秦悅剛命人取了竹夾,還沒正式往嬤嬤手上套緊,她就哭天喊地的招了大半。
“大人,這些孩子大都是從窮山僻壤的小地方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