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索,她雖然小,但她祖母母親看賬本、買下人、收租收地,絲毫不避著她。
“賣地的是什麼人?”
“窮人!”
“窮人賣的地便宜,懶人賣的地貴!”
祁峟驀然,這麼小的女孩,居然能看得如此通透,
他不說話了,心情有些沉重。
有些事情的答案就是很淺顯,淺顯到六七歲的小孩都能理解;但知道答案有什麼用,知道答案就能阻止貴族富翁收購土地,使窮者愈窮富者愈富了嗎?
顯然是不能的。
小郡主看見皇帝哥哥一瞬冷淡的臉,直覺自己說錯話了。
她有時候也會反問自己,她家買回了窮人的土地,那窮人呢?窮人沒有土地種了,又該怎麼活呢?
去野外開荒?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所有的土地都是皇帝哥哥的!
如果真有那麼多無主的土地,她家乾嘛還要花錢買地?
她想不明白,也懶得去想。
祁邖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指,祁峟實在沒有帶小孩的耐心,他看著祁邖乖乖坐在車裡一動不動的樣子,很輕易就聯想到了自己早逝的親妹妹。
本就低迷的情緒更加悲傷。
他不想將對五妹妹六妹妹的寵愛轉移到祁邖身上,於是他瞄了眼窗簾,心思一轉,道:“邖兒要不要跟著暗一騎馬?”
祁邖聽見可以騎馬,眼睛都亮了,她猛然直起腰,昏昏欲睡的困頓消散,聲音輕盈而雀躍,“騎馬嗎?我會呀,我會騎小馬駒!”
祁峟看著小姑娘活潑鬨騰的樣子,心裡有點頭疼,他是真沒帶小孩的經驗,活潑的小孩招人愛,但實在磨人啊!
他耐心地糾正祁邖的話,“不是問你會不會騎馬,哥哥問你想不想騎馬,騎高頭大馬。”
祁峟一邊說著話,一邊拉開了緊閉的窗簾,“最前麵的人是暗一,你若不喜歡他,隨機挑一個你喜歡的。”
祁邖再也坐不住。
很乖很主動地下轎子選馬匹去了。
她喜歡棕色的長鬃馬,不喜歡黑色的,也不喜歡毛發短短的。
雖然皇帝哥哥讓她選人,但人有什麼好選的,坐在身後又看不見臉,還是選匹合心意的駿馬實在!
一行人折騰了一路,光是到達藩坊就花費了不少時間。
皇帝大駕光臨,自然是早有通報的,南越王一家子人都穿戴整齊地站在大門門口,也顧不上寒風瀟瀟吹著,冷氣撲麵砸臉,大都生擠出樂樂嗬嗬的表情,笑得一團和氣。
其實大多數人來了大祁都感到後悔,這裡的生活太辛苦、太貧窮了。
他們在南越的時候,要什麼有什麼,吃著最新鮮最珍奇的海鮮、穿著最漂亮最華麗的綾羅綢緞,成群的下人伺候著,根本不存在僭越一詞。
然而他們來了大祁,一頓飯多吃幾道菜就會被禮部官員殷切問候,和藹樸素地教育道:“大祁祖製,非年節,親王一頓最多可食九菜九湯,違禮即為大不敬,要削藩的。”
“郡王常日裡最多食用七菜七湯,王子,您又僭越了。”
南越國的王子們心裡不知罵了多少遍大祁的太祖太|宗“摳搜”。
但他們大多是正常人,也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