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焦慮,也不憂鬱了,她不再矜持地等待小孩們提問她,反倒主動開口,關心道:“你們的課很多嗎?”
“夫子很嚴厲嗎?”
“學習很累吧。”
“你們學累了會玩什麼,能不能帶我和峁峁一塊兒玩啊。”
祁邖是個親和力十足的小姑娘,她道德感奇高,既不嫌貧愛富,也不恨人有笑人無;雖然她產生了模糊的自卑、卻並不覺得自己是很差很笨的孩子。
她帶著祁峁峁周遊在一群陌生的小孩中間,這群小孩並沒有很高的出身,卻有很優秀的素養;她們讀過很多書、認識很多字,來自天南海北的地方,見過飛鳥遊魚、層累漂亮的冰柱、綺麗詭譎的岩洞……
她們經曆過饑荒,雪災,做過無數的家務,會生火、燒飯、洗衣物……
祁邖深刻羨慕她們曾經的自由,也為她們的苦難發在真心的痛苦,她想親自踏上她們走過的路、體驗她們曾經的日子。
祁邖第一次痛恨自己年歲過小,隻能拘束在繁華富麗的京城,享受富庶高貴、不接地氣的生活……
區彆於祁邖的向往,祁峁峁卻對即將到來的苦日子感到抗拒,他喜歡明柯將軍不假,可他不要日日舞刀弄劍啊!他不要起得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啊!
他隻是想見見戰神,他並不想成為戰神。
安安分分、快快樂樂地當個小胖子,這不是很幸福的事嗎?
父母寵愛,兄姊嗬護的日子,簡直不要太爽,他腦子又沒有包,他才不要去窮地方喝西北風。
熙和身子骨真是極差,祁峟剛吃了幾筷子菜,肚子都沒填飽,新郎昏迷不醒的消息就從內室傳了出來。
祁峟又驚又奇,一個人進了熙和的書房,探聽情況。
熙和這人,大婚之日,歇在書房。
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為婚房上有許多桂圓、花生之類的堅果,不夠柔軟舒坦吧。
“表哥你怎麼回事,新婚夜暈倒,忒不給嫂嫂麵子。”
熙和眼睛都睜不開,壓在被子裡的手虛虛輕抬,有氣無力,“水。”
祁峟看著他破布娃娃似脆弱的身子,心裡無奈,知道這人沒聽見自己的話,隻歎了口氣,叫侍女端了水喂他。
那侍女是從小伺候熙和的丫頭,見多了郡王爺的窘境,她也不含糊,擰了手帕,貼在熙和腦門子上,才慢悠悠用湯勺喂水。
祁峟看了心累,背手走向一旁,停在書桌旁。
鎮紙壓著一疊散亂的紙張,最上麵一層寫著:婚後記事叁,今日幫王妃的父母除了奴籍,把二老安置在莊子上,王妃很感動,她一直謝謝我,誇我是好人。
祁峟好奇心重,卻也沒有翻看彆人隱私的習慣,他強壓下翻閱記事壹、貳的心思,背著手又回到了熙和身邊。
熙和已經有些清醒了。
他嗓子帶著啞,“我的婚後記事,你看見了多少?”
祁峟心虛,尷尬,“隻看了叁。”
熙和勉強信任他,轉移了話題,道:“你不知道,我接了嶽父母去莊子上,讓他們安心養老。”
“他們倒好,非要去種地,攔都攔不住,積極性可高了。”
祁峟淡淡接話,“可能忙慣了的人閒不下來吧。”
熙和苦澀搖頭,否認了祁峟的想法,道:“他們種地的精神頭比我家農奴高了好多好多倍,恨不得吃睡在田裡了。這季節也沒什麼農活可乾,他們老兩口卻非要去肥土,哎。”
“我問了王妃,王妃說他們原來不是這樣的。”
祁峟突然來了興致,“那他們為何現在如此積極?”
熙和也不含糊,道:“他們也反問我,‘種彆人的地能和種自己的地一樣嗎’?”
熙和漆黑的眼睛帶著深邃的旋渦,“表弟你說,給彆人種地和給自己種地,這積極性能一樣嗎?”
祁峟突然笑了,他幫熙和掖了被子,“謝謝表兄提點。”
“隻是這大喜的日子,表兄更應該記掛著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