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的帝陵是朝代富足的象征、是綜合國力的具象化體現。
一座漂亮大氣、又金光閃閃的帝王陵寢,足以帶著他們這群臣子流芳百世……
最主要的是,皇帝是高貴的天子,生來享受無上的權力,皇帝是所有人的君主,連皇帝的身後事都一切從簡了,那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
想厚葬都難。
祁峟慢條斯理地撫摸隨身匕首,柔軟的手輕輕敲在龍椅把手上,示意眾臣安靜。
“朕挖了父皇的陵寢,還覬覦著皇爺爺棺中的財富。既然朕開了挖祖墳的先例,朕也不好再大肆享受,倘若朕修建了華美恢弘的皇陵,後世的不肖子孫有樣學樣,掘了朕的陵寢,那真是……”
“死了也不安生。”
“陛下……”
蔡姚雪聲音急切,帶著關懷,“陛下您有苦衷,前線戰事吃急,糧草醫藥俱是緊缺,您取用先皇的隨葬品解決燃眉之急,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兵部尚書趙琅也開口,“倘若到了危急存亡的關頭,後世子孫掘了您的皇陵,享受您的財富,那也是好事一樁。”
祁峟閒閒地瞥了眼趙琅,“趙愛卿的好意朕心領了。”
“隻是這到了危急存亡的關頭,朕的陵寢,後世兒孫守不守得住,那可就是未知數了。”
“一個不小心,朕的財富給了那敵對勢力,反而是助了敵人一臂之力……”
趙琅蔡姚雪閉嘴。
其餘諸臣也跟著沉默。
他們陛下是個主意大的,確定下來的事鮮少有更改的可能。
大家自知勸不動,索性也都懶得再勸。
隨了他們陛下去。
“朕死後,隨便裹匹馬鞍,死哪兒埋哪兒,讓朕的騎兵部隊亦或是朕的民兵部隊,踏平朕的埋屍場所。”
“待到來年春天,春風吹綠了草地、吹活了柳芽,繁花盛開,燦如朝霞,朕死在錦簇花團中,也算是此生無憾。”
祁峟說著話的時候,心裡驀然湧上一股無言的豪情與感動。
那可是他大祁的騎兵,造價昂貴的騎兵……
鎮守在北疆,一寸一寸收複失地的英雄的騎兵。
那可是他大祁的民兵,孤寂守在邊疆的兵士,麵臨著無邊的寂寞、未知的危險,三年、五年、十年,青春與熱血獻給大祁,獻給疆域……
祁邖公主坐在小號的木椅上,椅子上雕刻著溫柔活潑的白澤瑞獸,她靜靜聽著皇兄的講話,腦海裡顯現出壯闊波瀾的畫冊:飛揚的馬蹄踏起漫天黃沙、手持長槍的戰士們紀律嚴明的橫跨土地……紅的黃的花交相輝映,碧綠的草波柔柔蕩漾,自由、鮮活、生動、空靈。
祁邖握緊了拳頭,她死後也要這樣埋葬,埋進青山綠水的濕潤土壤裡!
眾臣皆沉默。
祁峟收回跑遠了的話題,繼續對蔡姚雪道:“既然是征召來替朕修建陵寢的民工,那他們給宗室們修建陵墓的工錢自是不能少的。”
“這錢結清後,朕的王爺公主們必然是還有維修祖墳、修繕房屋的需求,那朕也不能不滿足他們。”
“民工遣散兩萬,留京一萬,讓他們專門給朕的王爺公主們服務。”
“這個京城施工隊,薪水、規製、住所、長官任命……”
“蔡愛卿,你自己看著辦。”
“朕把處置權統統交付於你。”
蔡姚雪領命,“是。”
“臣與工部諸人,必將竭儘所能,不負帝望。”
“好。”
祁峟表情舒緩不少,帶著明媚的笑。
少年人的眼睛璀璨明亮,透露著勃勃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