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峁峁捂著眼睛,“皇兄,我……,我想回去。”
祁峴高高在上地俯視兩位哥哥姐姐,“膽小鬼,貪玩鬼。”
祁峟由著他們鬨。
但很快,三個小孩就哭鬨不起來了。
一行人走到了風塵街。
衣著暴露的年輕的女郎男孩站在門口,倚欄賣笑,手裡的手絹輕輕揮舞,媚眼如絲,聲音也掐著,帶著膩人的甜。
“來玩呀。”
受過良好教育的祁邖小公主立馬閉眼,祁峁峁本就捂著的眼睛捂得更緊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我不是故意冒犯你們的!”
祁峁峁的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
祁峴也雙手合十,念起經來,“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祁峟悲憫地閉了閉眼,對著三位小孩說,“或許,你們可以幫她們。”
祁峟輕輕將祁峴放在地上,牽過祁邖的手,對她說,“伺候你的宮女嬤嬤,都是窮人,因著各種原因,入了皇宮,成了你的仆人,他們伺候你,用的是身體。”
“用她們的雙手。”
“這群男男女女,也是窮人,也是因為各種原因,被迫來了這裡,也是幫她們的主子賺錢,用的也是身體。”
“卻不單單是雙手。”
祁邖慢慢睜開了眼睛,她還小,眼睛帶著亮光,黑白分明,無邪的眼睛一寸一寸掃視過去,她看見破敗的門窗、看見褪漆了的家具、看見了傷疤布滿身的年輕姑娘……
看見了嘴角僵笑著,卻帶著青紫淤痕的人,看見了耀武揚威揮著鞭子笑的老鴇,看見了形形色色的人……
她心底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悲哀。
眼睛再次閉了去。
娘親說過,衣著不整的女孩子是不正經的人,不是好人,要離她們遠些;可皇兄說,她們是可憐人,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比奴隸還要淒慘的可憐人……
祁邖吸了吸鼻子,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是有人挨打了嗎?
祁邖心裡難過,她感同身受地悲哀起來。
她發自肺腑地想幫她們,不是為了討好皇兄。
祁峟沒帶著三個小孩在這條街停留太久,她們還小,出身也好,世界雖是灰暗的、但不影響他們幸福。
他主要是想帶孩子們見見淒苦的民丁。
不論未來的繼任者是誰,他都希望他的繼承人不是好大喜功的主。
早朝將將完畢,蔡姚雪剛剛領命。
民丁們依然擠在狹小的房子裡,睡在露天的院落裡,身下墊著薄薄的乾草,身上搭著隊友的胳膊、腿。
被子是沒有的,竹席是沒有的……
就連太陽都是沒有的。
站起來就會踩到人,走路需要踩著隊友的肉走過去。
春光明媚的春天,一群人在睡覺。
祁峴雖然最小,卻是最敢在祁峟麵前放肆的,他趴在祁峟肩膀上,道:“皇兄你是想說,我們不努力,以後會和他們一樣辛苦嗎?”
祁峟冷了臉,努力?他們還能怎麼努力?乾脆不睡覺了,十二個時辰連軸轉好了!
祁峴接著說,“我佛慈悲,即使他們不努力,白日裡睡覺,他們也不該如此可憐辛苦。”
祁峟勉強笑了,道:“他們很努力啊,他們白天睡覺是因為他們夜裡需要勞作呢。”
“總有貪心的人啊,想要這房子瞬間拔地而起、想要這陸路、河海一日之間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