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輕人,未免太混亂了吧?
他結巴:“你跟……洪知青?”
小陳點頭:“對的。”
他說:“我們先下定,然後訂婚,等過年的時候,知青點那邊有假期了,她會帶我回首都見她父母。我們定在明年開春結婚。”
方衛國:“………………………………………………”
這都算的這麼精細了?
可是,黃妙嫦怎麼辦?
方衛國想說啥,但是他一個外人,有啥說話的權利呢。
他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小陳,說:“那,恭喜你了。”
這年輕人,真是不簡單啊。
竟然能籠絡住知青點的一枝花。
方衛國打心裡其實是看不上小陳這樣的人的,太油滑太算計了,他現在倒是認可當初胡杏花那句話,小陳是為了條件才找的對象。雖然當時胡杏花說話難聽,但是未嘗不是說到正點兒上了。
他語重心長的說:“既然定下來,就好好過日子,不要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也好好對人家。”
小陳微笑:“我曉得的。”
小陳這個人雖然很油滑,但是卻不是個會得罪人的。不管心裡怎麼想,但是麵兒上都能表現出一個虛心熱情又勤勉會做人的形象。自然,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也不會有機會在村委會工作。
不管彆人說了多難聽的,他還都能笑著應承。
更何況,方衛國這說的也不難聽。
他說:“方叔,等我們下定,您來幫我們家掌掌眼?”
他似乎有些羞澀:“我們爹娘他們都有點不太懂,您也知道,洪知青畢竟是從大城市來的。就怕有一些,她是看不上的。”
方衛國:“行,到時候你提前找我。”
方衛國對於小陳的算計很看不上,可是真有事兒找他,也是個熱心腸。
方衛國和小陳這頭兒正說這個,那頭兒徐立正在小聲的問黃妙嫦:“黃同誌,你跟小陳鬨彆扭了啊?”
黃妙嫦瞪眼睛:“當然沒有,他是他我是我,什麼鬨不鬨彆扭的?都是普通的革命同誌。”
黃妙嫦反應很激烈,徐莎這終於反應過來了,她說:“咋的?他跟彆人了啊?”
黃妙嫦:“你怎麼知道!”
隨即又有點失言一樣,結巴著解釋:“我們原來也沒有關係的。”
徐莎:“哦。”
黃妙嫦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倒是不覺得徐莎總是這樣說話有什麼不好了。
這個時候,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彆人的關心,總是覺得自己被嘲弄了。
徐莎這樣輕描淡寫,倒是讓她覺得這不是個事兒,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徐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沒說話。
黃妙嫦:“其實我們原本也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甚至沒有處對象,他就算是找彆人,也是理所當然。”
徐莎:“那你喜歡他嗎?”
黃妙嫦激動:“我當然不喜歡他!”
她才是那個被舍棄的呢。
徐莎:“那不就得了,你都不喜歡他,他找誰跟你有什麼關係?旁人的事兒,咱們也不用太放在心裡啊!不然人家還以為你惱羞成怒呢。淡定點,這算個屁啊!”
黃妙嫦:“……雖然你說話很粗俗,但是倒是有點道理。”
徐莎:“那就是了啊。”
黃妙嫦掃了一眼徐立,說:“你往後點。”
徐立:“……哦。”
黃妙嫦眼看徐立可能聽不見,小聲說:“我就是很生氣,他原來追求我的啊。如果不是我哥哥說讓我在觀察觀察,我都要答應了。誰知道他竟然又找了彆人。而且你看就知道了啊,這肯定不是立刻決定的。恐怕他們早就搭上了,一想到這個,我就很不忿。憑什麼這麼欺負我啊。”
徐莎:“那你到底喜不喜歡他,說實話哈。”
黃妙嫦猶豫了一下,說:“一點點。”
徐莎:“那不就得了,既然才一點點,你該是慶幸,慶幸自己沒跟這個人在一起。他現在跟你在一起都不是真心。以後呢?”
黃妙嫦愣住了。
徐莎:“雖然誰也不能往後看,我們都不知道以後怎麼樣,但是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既然知道他不是真心,你就該慶幸自己沒有被坑。不然結了婚,他算計你的日子更多了去了。你說對吧?”
黃妙嫦倒是沒想過這些,他家裡人隻會跟著罵小陳不是人,卻沒人像徐莎這樣說。
徐莎又說:“而且再一個,算計你是一方麵,如果他借由你,算計你家人呢?畢竟你家條件可挺好的,如果他真的坑了你的家人,往後你要跟你家人決裂嗎?”
黃妙嫦一個激靈。
對,她兩個哥哥都投機倒把,如果小陳在其中攪合呢?
這下子,黃妙嫦徹底清醒了。
“你說的對。”
她覺得自己都出了一身冷汗。
不得不說,徐莎還真是真相了,如果讓胡杏花聽到這個話,八成也要摒棄前嫌讚一句徐莎看透事情的真相了呢。
徐莎是提前知道嗎?
也不是,誰看記得隻出場幾次的路人甲的結局啊!所以徐莎不知道,她說這個話,也是單純從自己這方麵來分析。畢竟小陳這個人看起來就是個精明過頭的。
黃妙嫦:“謝謝你哈徐莎,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徐莎:“……這你就是想多了。”
黃妙嫦:“反正我單方麵宣布了。”
徐莎嘴角抽搐一下,無語。
不好意思,我很矯情,不約。
黃妙嫦可不管徐莎的小表情,她現在是看出來了,徐莎這個人就是個麵冷心熱的。你看她嘴上這樣那樣的說個不停,但是實際上,她還挺為人著想的。
這不,就開解她了嘛。
刀子嘴豆腐心嘛。
她懂的。
“走走走,哎,人在那兒!”
雖然心情不太好,但是還真是一點也不影響黃妙嫦八卦的心思,她一把拉住徐莎,往樹後麵閃躲。
徐莎:“……這也擋不住啥啊!還不如大大方方的看。”
徐莎如此大方,倒是讓黃妙嫦有點尷尬。
“咱們都是大姑娘,來看熱鬨不好吧?人家都是老婆子大嫂子的來看熱鬨。”
徐莎理直氣壯:“有什麼不好的?我覺得沒啥啊,你越是藏著掖著閃閃躲躲的,越是顯得很明顯。越是當做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家反而還覺得理所當然。”
徐莎拉住黃妙嫦,回頭叫:“徐立,你快點。”
徐立:“……???”不是你們讓我離你們遠一點的嗎?現在又嫌棄他走得慢,做人太難了。
不過徐立還是小跑來到他們身邊,三個人一同混在圍觀群眾裡,要說起來,村裡還真是不至於這麼圍觀。但是誰讓胡杏花就是村裡的風雲人物呢?
她這小半年作的妖兒,可是豐富了大家不少的生活。
而這個男人又是她自己選來的,這不就更令人好奇?
而除此之外,這個男人的身份也是讓人有些好奇的。一個公社戶口的男同誌,不是更令人詫異嗎?詫異他為啥就找了胡杏花?是沒打聽過胡杏花的名聲嗎?
她左一天的追著老趙家的小子,右一天的又傳出相中了陳桂花的男人。
這樣難看的名聲?
這男的就願意?
而且聽說,這男的跟陳桂花對象還有點淵源,是桂花對象的表哥的堂哥。
要說是個親戚,雖然不是很近,但是也不是很遠。
這就願意了?
大家這八卦之火,熊熊的燃燒,真是恨不能上前撬開這人的腦袋看看他是咋想的。
大家都在圍觀,還真是顯得徐莎他們一點也不突出。徐莎看到熟人,點點大河嬸的肩膀,大河嬸回頭:“是你們啊。”
徐莎點頭:“我們也過來看熱鬨,那頭兒哪個是啊。”
大河嬸最樂意給人解惑了,她趕緊說:“就那個,看見了嗎?穿著白襯衫那個,哎呦喂,這頭發梳的錚亮,瞅著真像個大乾部。你說這樣城裡戶口,瞅著也體麵的男人,咋就相中陳杏花了啊?她可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說到這裡,她又壓低聲音,說:“你可不知道,咱們村裡有好幾個都嫉妒的眼睛發紅了,恨不能把這男人拉到自家做女婿呢。”
徐莎咯咯咯的笑了出來,也學著大河嬸壓低聲音,說:“有些事兒啊,可不是眼氣的來的。”
大河嬸:“那可不是。”
大河嬸:“來來,你們往這邊點。”
徐莎:“好的呀。”
黃妙嫦:“……”
你竟然跟村裡的老太太打成一壺兒了。
幾個人正在說話,另一個六嬸子則是側頭說:“這男的也不是沒有缺點,聽說,雖然是城裡戶口,但是沒有正式工作的,就是個臨時工,還沒老黃家二小子掙得多呢。”
徐莎震驚:“您連工資都打聽出來了?這也太快了吧?”
六嬸子得意:“我是誰啊!當然早就打聽出來了,一個月工資十六,一個月休息四天。聽說結過一次婚,媳婦兒難產去了,留下一對雙胞胎的兒子,都在前妻娘家那邊住著呢。據說他那個前妻的娘家倒是有點能耐,前嶽父是革委會小領導呢。他現在這個工作也是那頭兒給介紹的。”
徐莎歎為觀止。
她再看六嬸子,覺得她閃閃發光,這太厲害了。
這簡直是傳說中的包打聽。
大河嬸似乎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低聲:“我也知道啊!我還知道,這男的也是個狠得下心的。他家的兩個兒子,看似跟著嶽父嶽父生活,但其實,都是跟了那邊的姓兒。他嶽父沒有兒子,噗噗生了五個,全是閨女,他媳婦兒是三閨女,正好中間,上不上下不下,不算討喜的。但是人家豁的出去啊,雖然媳婦兒難產走了,但是直接把倆兒子都送到了嶽父家。這不,他嶽父盼了一輩子,總算是有了個後,高興的跟什麼似的。他媳婦兒都走了五六年了,還是一樣很照顧他。他這頭兒再娶,還給他出了一百塊錢的彩禮錢呢。他雖說是有兩個孩子,但是跟沒有有啥差彆?既不姓他的姓兒,也不用他養。到時候再生了養在身邊可不就是比什麼都強?人家老胡家可高興的呢。我早就打聽來了。”
徐莎覺得,自己真是小瞧了這些農村婦女的戰鬥力,這都不用她自己打聽什麼,他們就打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簡直是事無巨細啊!
徐莎:“你們咋都這麼厲害啊。”
大河嬸得意的翹嘴,說:“可不是老胡大嫂子出來說的嗎?她這是告訴我們,他女婿雖然是個二婚,雖然先頭兒有兩個娃,但是他閨女嫁過去生的,那才是大孫子呢。那兩個娃,不算他們家人。他閨女二婚跟一婚沒區彆。”
徐莎:“……”
敢情兒還是胡大娘自己出來說的。
徐莎感慨:“那怎麼就沒區彆了?”
大河嬸:“誰說不是呢!就自欺欺人唄。”
徐莎笑:“不過這男的也是個狠人。”
大河嬸點頭:“我看也是。”
雖然胡大娘說的好聽,但是她可不傻,聽得明白著哩。
“現在這些個小子,一個個也是瞅著條件去,真是靠不住啊。”
她看向徐立:“老徐家小子,你可彆這樣。”
徐立趕緊擺手:“我不能。”
徐莎又望過去,再次打量一下胡杏花那個男人,就見他雖然帶笑,但是跟江楓那種發自真心就是覺得每天傻樂嗬的笑容不一樣,帶著十足的虛應與敷衍。
這一場,更像是他的一個表演。
雖然看過書,但是徐莎跟胡杏花不一樣。胡杏花是經曆過,是知道很多人的前途和實在的發展的。徐莎是看書,隻知道跟胡杏花有關的人和事兒,而隨著胡杏花沒有嫁給趙誌偉,很多變化,徐莎就無法估量了。
不過徐莎雖然不知道,但是徐莎想,這個人應該將來會有點前途。
不然胡杏花也不會舍了趙誌偉。
她選擇的,一定是將來的成功人士。
隻是徐莎隻見這個人一麵,她就覺得胡杏花想多了。這個男人,一看就不是胡杏花能忽悠得了的。而且,他對自己都能狠得下心,難道還會對彆人多好?
這樣的人連婚姻都能算計,連兒子都能交給嶽父家。
難道還指望他隻圖胡杏花這個人?
總之,徐莎不相信。
雖然她年紀不大,但是分外清醒啊。
徐莎這頭兒跟幾個老夥伴小夥伴一起看熱鬨,不過很快的,這熱鬨就結束了。人家進了家門,他們就不好在跟著上了,倒是幾個老婆子例如大河嬸這樣的候著臉皮跟進門。
徐莎這種小姑娘,就不能了。
雖然不能看熱鬨,但是黃妙嫦還真是震驚的眼睛都發藍了。
“現在的男同誌,都這樣?”她已經被大河嬸和六嬸子的話震驚的無以複加了。真是不敢想象,還有這種事兒。她原來以為,結婚都是圖著看對眼,兩情相悅。
但是現在看來,這些男的那麼一個比一個雞賊啊?
徐莎拍拍黃妙嫦的肩膀,說:“你也不用草木皆兵,有雞賊的就有真心的,自己分辨唄?”
黃妙嫦沒忍住,說:“你不怕江楓也是這樣的人?”
徐莎:“我既然選擇了,就不怕啊。如果說真的有一天證明我選錯了,我及時止損就好了啊。國家又沒攔著不讓離婚。”
黃妙嫦又呆了。
一旁的徐立,也呆了。
徐莎:“既然處對象,就快快樂樂。如果分開了,就乾淨利索。我們一輩子這麼短暫,誰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呢!所以我從不為難自己。”
黃妙嫦沒忍住,說:“你這也太驚世駭俗了。”
徐莎:“沒有的啊!我倒是覺得這樣很好。”
她說:“再說,我一直都很相信江楓的人品。”
黃妙嫦突然說:“徐莎,你在部隊家屬院住的時候,都學了啥啊?”
徐莎:“部隊可不背這個鍋,我是自學成才。”
徐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徐莎:“你現在覺得我驚世駭俗,但是你回去仔細想一想就曉得,我說的是很有道理的。”
黃妙嫦若有所思。
幾個人正說話,徐莎突然就看到白蓮花悄悄的也往老胡家的方向走。
徐莎:“白蓮花這是乾啥?怎麼跟做賊似的?”
幾個人對視一眼,八卦之心一下子起來了,三個人立刻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
他們的行徑,比白蓮花還更像是一個賊。
這個時候黃妙嫦和徐立總算是相信徐莎說的了,他們大大方方的,彆人就不覺得有什麼,真的藏著掖著,就會像是白蓮花一樣醒目。這一看她就是不懷好意。
當然啦,他們看起來更不像好人,但是不妨礙他們覺得白蓮花不是個好人。
白蓮花來到老胡家後門兒不遠處,躲在了一個角落,很是悄無聲息。
徐莎納悶:“她怎麼突然停下了?”
黃妙嫦和徐立都搖頭。
徐莎:“我們就在這邊躲著,看看她想乾啥!”
那兩個好奇心重的又點頭。
不過,老天爺一貫都是很優待他的親閨女徐莎,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看到的後門開了,老胡家那個城裡女婿出了門,站在門口後門口抽煙。
徐莎還沒反應過來呢,就看白蓮花突然拍了出去,哎呀一聲,撞到了這哥們。
她抬頭,咬著唇,輕聲:“對不起啊,我沒撞疼你吧?沒事兒吧?”
她伸手就在男人的身上輕拍,“是不是弄臟你了?”
徐莎:“!!!”
黃妙嫦:“臥槽!”
她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呆滯。
徐莎、徐莎更呆滯啊!
我的媽媽呀,她看見“勾搭”的現場版了?
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