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莎：“？？？”
不對，你們很不對啊。
她試著找江楓分析一下這些人是咋想的，江楓倒是覺得，這不在意料之外。
他說：“大隊的錢，又不是他們的，他們摳著花彆人也不會感激的。但是蓋廠就不一樣了。這是惠及村子的好事兒，誰家不指望家裡出一個工人？再一個，他們都覺得，你能找到銷路。”
徐莎：“…………………………”
她又一言難儘了。
“他們指望我啊。”
江楓點頭：“他們確實指望你，不過我覺得，這個也沒什麼，人之常情。既然是工廠，就得有銷售部門吧？我實話實說，雖然我曉得你因為黃妙嫦的事情對小陳有點看不上。但是他其實適合乾這個，這人圓滑會來事兒。你看洪知青都讓他哄成什麼樣兒了？”
徐莎也承認，小陳是最會來事兒的。
“他確實適合乾銷售。”
江楓：“他跟徐立在大隊部其實都是領著工分乾著雜活兒，看來是輕鬆，但是有什麼出息？他們原來乾的好好的是沒有更好的出路，但是現在如果成立村辦企業，對他們來說就不同了，他們比彆人多優勢的。所以他們肯定也第一時間想走的，不然不會立刻投讚成票。我之前就跟你說過的，做人做事兒不用大包大攬，得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
徐莎嘟嘟嘴，歪頭看著江楓，感慨：“這真不像是你說出來的話。”
江楓挑眉笑：“我書總不白看吧？”
江楓在江海市倒騰了很多書，閒著沒事兒就看，倒是開闊了不少的眼界。
以前他就覺得自己懂得挺多的，但是真的看了更多的書才曉得，知識這個東西真是無窮無儘的，自己不過是個井底之蛙。不管是哪方麵的東西，都值得學習。也許不一定用得上，但是多學一點有什麼壞處呢？
沒有的。
所以江楓是很喜歡看書的，如果說江海市什麼最讓江楓喜歡，那就是無儘的書籍了。他可真是像是小老鼠掉進了米缸。
就像是這次提及的罐頭廠，不少的技術都是他從書上學的。至於開辦罐頭廠的一些流程和需要的設備，江楓也是心裡有數兒的。其實這個事兒他之前就考慮了，因為他本來就想結束機械廠的那個小外快。
所以一直再做準備。
沒想到，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
不過這樣也好，他都懷疑，這是老天爺幫襯徐莎呢！
有些事兒，都不用徐莎自己做決定，老天爺就送來了契機。
他說：“這樣，你彆寫計劃書了，我來吧，除了計劃書，還有一些技術。我都給羅列出來。”
雖然江楓能夠大包大攬，徐莎卻還是有點小彆扭，她說：“你都做了，我做什麼啊？”
她其實也不想做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笨蛋呀。
江楓：“不如你先學習？反正你都是打算高考的，不如先把心思放在這上麵，沒有必要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吧。”
徐莎立刻嚷嚷：“你又給我壓力。”
天地可鑒，江楓真的沒有這個意思。
他無辜得很：“不是你自己吹的牛逼嗎？”
徐莎一下子泄氣了，感慨：“我為啥要吹牛逼呢？”
江楓沒忍住笑了出來，說：“對啊，你為什麼呢？”
“我再也不要吹牛了。”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是這人吧，總是做的跟想的不太一樣的，黃妙嫦過來串門兒，徐莎又得意洋洋的宣布自己要參加高考。
黃妙嫦嗤笑：“你都這麼的歲數了，考什麼考啊！不如在家照看孩子呢。”
徐莎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滿意：“我乾啥就一定要照顧孩子？女人也得有追求！我一定能考上的！我這麼聰明，不可能考不上的。”
好的，她又吹牛了。
江楓正好在家，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徐莎惱羞成怒，差點捶人。
好在，這個時候倒是趕上俞林過來。
他累的大喘氣兒，說：“我真是為你們操碎了心。”
江楓笑：“不讓你白忙活。”
這麼一說，俞林立刻滿血複活。
江楓：“我做了白糖糕，你走的時候帶一些，回家蒸一蒸直接吃。”
他又說：“我還做了一點臘腸。”
俞林立刻握住了江楓的手：“兄弟，你咋這麼能呢。”
江楓：“行了，你說正事兒。”
俞林清了一下嗓子，說：“你們認得胡紫菱嗎？”
這一提胡紫菱，徐莎耳朵一下子就支棱起來了。
胡杏花啊。
那當然是認識的了。
本文女主啊，她忘了誰都不忘了這個自私又精致利己主義者的小姐姐。
而且，這位還疑似暗戀她呢。
“我們村子的，改了名字嫁到城裡了。”
這麼一說，俞林就拍大腿說：“那沒錯了，就是她！”
他說：“你們這個活兒，讓她撬過去了，她以六厘的價格接過去的。”
徐莎：“…………………………？？？”
那確實是便宜了。
徐莎這就不能怪人家不樂意找他們了。
徐莎：“那機械廠那邊這個價格給她，她總歸不能自己乾吧？”
俞林得意的笑：“所以說我仗義啊，我打聽的可詳細了。她男人跟那個周科長關係不錯，是他們家的座上賓，經常登門那種。周科長按照正常的數量給他們，他們以六厘接活兒。他們夫妻這不是鼓搗小動作把活兒撬過去了嗎？她也沒自己乾，我聽說她找了她姥家那個村子的婦女乾活兒，乾三個給一分。”
徐莎：“啊？”
黃妙嫦：“臥槽？？？”
她本來是來串門，沒想到還聽到了這個。
“這也太缺德了吧？她還從中賺錢？”
俞林：“那肯定啊，不然她攬活兒乾啥？”
倒是徐莎真誠的說：“現在還能乾這個？這樣不允許的吧？”
俞林：“是不允許啊，但是這不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嗎？村裡人也不知道她多少錢接的。再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她說自己要送貨要送禮，中間搭錢，那大家不得讓步？”
黃妙嫦掰手指：“她六分接的，三裡三一個包出去，一個就差兩厘多。”
她撇嘴，說：“這還從中扒人家的辛苦錢，真是不要臉。”
徐莎：“如果是這個價錢，那麼就算是那邊再找咱們，我也不同意咱們在乾這個活兒了，一分錢一個和一分錢三個，這也太不合適了。”
黃妙嫦其實一直沒有做這個，他家的條件也不用她摻和這個活兒，但是她是真的覺得胡杏花太缺德了。
“她怎麼這麼不要臉啊，可著咱們大隊薅羊毛啊，之前就鼓搗她舅媽他們去攬活兒，失敗了現在又自己上手，靠低價搶活兒，這人品也太低劣了。”
相比於黃妙嫦的義憤填膺，徐莎算了算，以前是因為她貼補，其實機械廠也是六七厘的成本，現在還是六厘的成本，也沒有真的便宜很多。倒是給胡杏花省了事兒，她不用聯係布料了。
可見，這關係真是不錯。
就衝他們這個不錯的關係，徐莎也信不過機械廠這個周主任了，他們要是真的拿貨，難保不搞小動作。至於一分錢三個……人家願意是人家的事兒。
畢竟比起一分也不爭，一分錢三個，也還是有錢的。
徐莎：“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坐，我去一趟大隊部。”
黃妙嫦：“我跟你一起。”
徐莎點頭，兩個人一起過去，俞林問江楓：“你們打算怎麼辦？我媽讓我跟你們說，如果你們大隊還想做這個，她那邊會幫忙的。”
江楓搖頭：“不必了，我們村子不打算繼續下去了。”
頓了一下，說：“本來就是雙贏的事兒，既然他們覺得不合適，我們也就算了，我們大隊也不是沒有彆的安排。”
俞林點頭：“我媽也是這個意思，她說就算她幫忙，也搞不好那邊要搞小動作。”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嘛。
江楓含笑：“對的。”
大概是江楓很平靜，俞林倒是也沒再提這一茬兒，他反倒是說起了八卦，低聲：“有人謠傳，胡紫菱跟周主任關係不一般，嘿嘿。”
江楓：“不一般？”
俞林點頭：“我們廠裡有人傳的。”
江楓長長的哦了一聲，說：“有點意思。”
這個話，徐莎和黃妙嫦他們倒是沒聽見，徐莎匆匆去了大隊，大隊長一聽事情經過，氣的當場砸了一個杯子，他說：“這她娘的也太不要臉了吧？”
他說：“我這就去老胡家，我倒是要問問，咱們上前進大隊哪點對不起他們老胡家，他們給我搞這個小動作！”
這樣的事兒，誰不生氣？
不過方衛國倒是攔住了大隊長，他比大隊長冷靜了一點：“你忘了胡杏花多久沒回來了嗎？她從結了婚，五六年都不回來了。她二哥三哥結婚，她都沒登門。你以為她能把這事兒告訴老胡家？”
頓一下又說：“再說老胡家也有兩個人乾著這個活兒呢？他們能不生氣？”
大隊長罵：“這她娘的怎麼就有這種人。”
大隊長自認為不是一個無私的人，可是也曉得誰是自己人，不至於乾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兒。但是這胡杏花，還真是不要個臉了。
他說：“我得把錢的事兒說出來！她想賺這麼多？沒門！”
徐莎在一旁說：“說是說，不過我們說了，人家也未必相信，隻覺得我們被胡杏花搶了活兒，故意的呢。我相信胡杏花肯定也早就算計好了這一點。照我看，她的事兒該說，但是我們也不能把自己的事兒搞得慢了。反正現在秋收結束活兒少了，咱們全力把廠子搞起來，早點掙上錢，讓他們知道不是我們大隊不行，是他們樂意做廉價勞動力。我們才不賺那種廉價的錢，被人薅羊毛，我們搞正式的村辦企業。”
“對對對，徐莎說的對，我們這個企業，得快點。”
黃妙嫦：“咱們村團結一致，才不差！”
徐莎也鬥誌昂揚的：“對！”
雖然這個結果本來就是徐莎需要的結果，但是被胡杏花截□□還是生氣的。不僅徐莎生氣，大家也生氣啊，上前進大隊誰家不生氣？就連老胡家都氣歪了嘴。
他們家幾個小子去舅舅家又是一通鬨騰，果不其然，那邊正得意洋洋呢。
在他們看來，不管說什麼，都是他們被搶了來錢渠道的惱羞成怒。
大概因為第一次失敗了，所以這一次有胡杏花帶著他們大隊，他們大隊雖然價格低，但是就覺得能夠踩了上前進大隊一頭了。搞得上前進大隊更是火氣很大。
本來一個廠子起來，少不得幾個月，但是在這熊熊烈火之下，他們竟然不到一個月就把廠子搞起來了，連大隊長這一慣愛偷懶的都接二連三的跑公社，辦下了村辦企業的手續。
至於他們需要的罐頭瓶子之類的，小陳和徐立兩個人竟然還真是給跑下來了。雖然不知道吃了多少白眼，但是在高考來臨之前，他們上前進大隊第一批罐頭，出貨了。
而第一批貨順利上架，則是徐莎找了俞副鎮長幫忙，他們上了公社和縣裡供銷社的櫃台。
可以說，他們大隊真是通力合作，就恨不能露個臉，讓人知道，他們才不是好欺負的。就在上前進大隊一切蒸蒸日上的時候，胡杏花那邊也不是很和諧，她是六厘攬的活兒這個事兒，還是傳的沸沸揚揚。
雖然她開始就給這些人打預防針，把這個說成上前進大隊被撬了活兒的嫉妒，獲得了大家的信任。但是隨著上前進大隊的村辦企業開起來了，大家又不這麼想了。
人都是這樣的，當消息利於自己的時候，自然是千百個願意相信。
畢竟，不靠價格低，怎麼能把上前進大隊的活兒搶過來呢。
但是吧，眼看著上前進大隊又有彆的來錢的生計了，立刻就想，他們是不是撿了人家不要的！畢竟誰也不覺得，上前進大隊不到一個月就能把廠子開起來，才一個半月就出貨啊！
在他們老百姓眼裡都覺得，這活兒可需要太久太久了。
畢竟，他們也沒聽過誰家能這麼快把廠子搞起來啊！
反正，那頭兒村民都不滿意了，覺得自己被胡杏花坑了。胡杏花也不滿意啊，她覺得這些人真是給臉不要臉的。如果不是她帶著大家賺錢，大家連這個外快都掙不著呢，現在不僅不感恩，竟然還覺得是她的不對？
少不得又要爭吵幾場打幾場。
徐莎再次聽說胡杏花的消息，就是她跟她姥家那個村子打架的事兒，雖然鬨了好幾場，頭發都不知道薅掉多少，讓他們上前進大隊和周遭幾個大隊是結結實實的看了幾場熱鬨，但是他們的活兒倒還是繼續下去了。
畢竟，總還是有錢的，如果真的不乾，那就一點也沒有了。
倒是徐莎他們大隊的罐頭，賣的還是很不錯的。
雖然他們成立了罐頭廠，但是還是女同誌更多，畢竟，女同誌乾地裡的活兒，總是不如男同誌的。所以大隊長也不會在廠子裡安排很多男同誌。
每個人都在合適的崗位。
要說起來，這一個場子辦起來，肯定是有這樣和那樣的問題。
但是他們上前進大隊這次還真是沒有，大家不爭不搶，都憋著一股勁兒，讓柳樹大隊都眼紅去吧。這幫王八犢子。就連村裡一貫是不怎麼給力的幾個懶漢，蓋房子的時候都勤快的很。
這可是大家臉上的榮譽，雖然平日裡都是小事兒，這可是大隊與大隊之間的紛爭。
絕對，不能，丟人！
就在村裡人風風火火為了廠子而賣力的時候，徐莎也每天都在頭懸梁錐刺股，學習這個事兒吧，隻要不是學霸，在學了一定程度的時候都會有種很變態的惡心感。
並且，深深覺得自己是個小辣雞，真是學啥都不成。
徐莎就處於這個階段，好在，她還有江楓，不得不說，江楓這個人還挺適合教人的，這段日子他給徐莎補習，徐莎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徐莎毫不懷疑，江楓如果搞一個補習班，那麼考上大學的概率一定很高，因為他太會因地製宜的講課了。
徐莎覺得自己數學差的都要扒拉手指頭了，但是在江楓的講課與鼓勵下，她都覺得自己是個小天才。
眼看著，這高考的日子，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