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出國考察還是很嚴謹的, 像是他們在這邊待了半個多月，也真是沒少忙沒少走。
不過當領導的和水木這種私企的訴求，肯定是不一樣的。彆說是跟他們不一樣, 就算是跟那些國企的訴求都不一樣。大家各有想法, 不過也算是都收到了不少啟發，學到了不少東西。
就連覺得徐莎不莊重, 看徐莎不順眼的胡大姐都沒工夫找茬兒, 整天拿著小本本不知道記些什麼。這個時候徐莎倒是挺感慨怪不得這人會在考察的行列, 看來在工作上, 人家還是認真的。
不管各自的訴求是什麼, 大家可以說都是吸收了一腦門子的東西, 不過時間也是最快的，感覺他們來的時候還是昨天，這一轉眼就到了回去的日子。
超市這個模式對大家來說還是很稀罕的，大家購物也都是在這邊，彆看這邊是發達國家，但也不是物價就是高，有些東西, 如果真的買起來是比國內合適的。
幾乎人人都大包小卷, 恨不能把兜裡的最後一分錢花掉。
相比起來，倒是徐莎夫妻買的並不太多了。主要也是, 徐莎不覺得這邊有什麼是格外值得往回帶的，畢竟她的江海市都有, 如果不是為了有個名頭，她根本不想花這個錢。
如果說這次出來有什麼事兒是最可惜的, 徐莎覺得就是自己沒有賣車了。
她原以為這樣是可以的，但是真的事到臨頭才發現真的沒有那麼容易。所以, 她的車子還是隻能在江海市暗無天日啦。
“小徐，你過來幫我們看看，這上麵是啥意思啊？”
徐莎和江楓自己買的少，倒是成了大家的小助手，好在他們夫妻都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兩個人分散了給大家做“翻譯”。
徐莎走過去，看了一眼說：“這是告訴你，買三件打八折。”
“哎？”
“八折？”
徐莎點頭：“就字麵兒上的意思，假如是十塊錢的東西，那就是八塊錢。”
她又提醒：“如果你覺得三件太多，你可以和彆人拚啊，我相信也有彆人買的吧？哦對，你也可以買五個，買五個的話，就可以在櫃台以十分之一的價錢換購一個。”
“這麼合適？”
徐莎：“這是營銷的套路，不過肯定是比你買一個合適的。”
“那我要五個，我不用拚，家裡女同誌多。”
“小徐，你幫我看看這個項鏈好不好？”
徐莎湊過去，搖頭說：“你彆看這個閃的不行，其實是人造水晶，這個牌子的首飾都是人造水晶，其實不太值錢的。有那個錢，您還不如回國給您家的大嫂買太湖珍珠呢。”
“啊，人造的？那還敢賣這麼貴。”
徐莎笑了笑，沒言語。
“我看看彆的，我給我媳婦兒買這個……”
這次出來大部分都是男同誌，除了徐莎、胡大姐，還有一個小汪。就這麼三個女同誌，剩下的都是男同誌。而正是因為男同誌多，徐莎可比江楓受歡迎多了。
叫她的聲音，此起彼伏。
倒不是大家對她有什麼想法，而是，作為女同誌，那肯定更懂女同誌啊。
特彆是，徐莎又是個長得好會打扮的女同誌，她的建議就更有用了。
他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中老年男同誌，除了關部長的秘書小董，就沒有沒成家的。這成家的男人出國，哪兒能不給媳婦兒買點東西？
就算不給媳婦兒買，家裡老人呢？家裡孩子呢？七大姑八大姨呢？
“小徐，你看這衣服怎麼樣？我媳婦兒皮膚比較白，穿這個好看吧？”
徐莎果斷：“彆買，如果你就想買個國外的禮物，我最不建議你們買的就是服裝，他們這邊好多衣服都是代工廠做的。其實也不是本土產的。你看我們公司就是做服裝的，我最清楚了，他們進貨之後，可能就會掛上他們自己的商標，但其實，不是本地原產地。您總不想買一件衣服，回國之後一看，產自鵬城某某鎮吧？”
“這……那肯定是不想的。”
“我不是說哪裡生產的好與不好，我自認為我們廠子生產的比他們這些國外的東西還好呢。隻不過，我是覺得沒有那個必要，您說您圖個啥，千裡迢迢的把國內就能買到的東西從國外往回背。得不償失啊。”
“你說得對。”
關部長遠遠的看著徐莎侃侃而談，跟身邊的江楓說：“你媳婦兒厲害啊。”
“我媳婦兒自然很棒。”江楓又開始日常炫妻了，他說：“你彆看她平時楞呼呼的，也不是很會來事兒。但是她真的很好很能乾的。我們水木能夠發展到今天，完全是因為她的能力強。有時候看人不能隻看表麵的。”
關部長：“……哦。”
知道你們夫妻感情好了。
不過他倒是也不八卦彆人家，而是說：“你發現沒有，他們這邊一些我們耳熟能詳的高檔物件兒，反倒是比國內買便宜一些。而一些關乎民生的吃喝用，反而是貴了。”
江楓笑：“是啊，像是這個方便麵，國內就沒有。”
關部長笑：“那你們開發啊。”
他玩笑了一句，就看江楓拿起方便麵仔細的看了一會兒，若有似無的勾了一下嘴角。
關部長一愣。
他這樣的人，瞬間就了然：“你們真的有這個想法。”
江楓：“我不瞞您，有。”
關部長這幾天也吃過這個方便麵了，倒是完全不曉得這個是怎麼做出來的，但是他看著江楓的表情，就是覺得他應該是有頭緒的。雖然這樣想沒有任何依據，但是江楓的表情太鎮定了，讓人不得不這麼想。
“可是這個需要技術含量的吧？我想你們如果在這邊挖人……”
江楓難得的沒有等人說完，反而是打斷了這個話，他無辜的問：“我為什麼要挖人？”
關部長：“？？？”
江楓：“我可以自己研究的，也許一天兩天做不到，但是隻要用心，我倒是覺得這個技術含量沒有那麼高。”
關部長：“……………………”
他一直都聽說江楓腦子好，現在看江楓的表情完全不是開玩笑，停頓了好半天，問：“你有沒有興趣，來首都這邊工作？我這邊可以給你留一個職位。”
他這樣說，自然不是為了什麼方便麵。
而是他發現，江楓的學習能力真的很強。
這樣的人，做哪個行當都不會很差。而且，他回想起剛來那天江楓說自己可以把英文書先背下來，深深覺得這句話不是玩笑。一個學習能力理解能力這麼強的人，如果能在他身邊做幫手，會走的更好。
不過，江楓倒是沒什麼遲疑的搖頭：“這就不必了，我是不會跟我妻子分開的。”
他平靜：“我這個人其實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更沒有什麼抱負可言，我願意做事情的動力是跟徐莎一起努力，看到成果，這就是我們一起努力的結果，那樣我會高興。如果沒有這層動力，我寧願在老家小診所裡待著，沒事兒上山采采藥，下山做做飯，閒著去房頂兒躺著看星星。人生其實不過就是短短數十年，多也不過是百年。做一條鹹魚比做一個有用的人舒服多了。”
關部長：“………………………………………………？”
他見多了拚搏向上努力前進的年輕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江楓這種人。
而且，這哥們還能把這樣不求上進的話說的這樣理直氣壯。
“你這樣，未免太……”
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江楓：“這世上有才華肯努力的年輕人太多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這世上缺了誰都能繼續轉，我不必把自己看的太重太能乾太厲害。”
說起這裡，他突然就眼睛一亮，說：“您說，我給貧困學生搞一個助學基金怎麼樣？”
關部長：“臥槽？？？”
一說完，就尷尬。
他怎麼能講臟話。不過，這人話題轉換的也太快了吧？
“你什麼意思……”
江楓：“等我跟徐莎再商量一下吧，就算要搞，也得完善一點，絕對不是一朝一夕一拍腦殼子就胡來決定的。得製定出來一個章程，其實我當年根本讀不起書，不過因為我學習厲害，所以國家資助了我，我才有機會讀到大學，學習那麼多知識。現在難得我有能力，我倒是願意儘我所能的幫助彆人。也算是不辜負國家當年資助我一場。”
關部長深深的看著江楓，覺得自己真是一點都不了解這個人。
他見過各種各樣的年輕人，有努力上進的，有紈絝不頂事兒的，還有碌碌無為的，總之，各種各樣都有。但是江楓這樣矛盾的，還真是沒看出來。
而且，他也敏銳的發現，江楓不是一個會受彆人左右的人。
他看著好說話，但是又堅定的像是一塊石頭。
“你真是一個令人不太能看的懂的人。”
這是一個很中肯的點評。
江楓：“我是什麼樣的人一點也不重要。”
他看向徐莎，笑著說：“我隻想守著我媳婦兒。”
得，又繞回這裡了。
“那走，聽聽你媳婦兒又在白呼啥。”
江楓：“她說的肯定都是很有道理的，絕對不會是瞎謅。”
他含笑，眉眼都是柔情：“在眼界這件事兒上，我終其一生都抵不過她萬分之一。”
關部長默默的揉了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吹，你繼續吹！
兩個人走近了，就聽徐莎說：“如果你們要買首飾，我建議還是選黃金，鑽石這種，咱們國內現在還不太喜歡。而且這個東西吧。太大了貴的要命，太小了不保值。你們出國這麼一趟，不至於把錢花空買這個的。”
幾個人站在一個屏幕前，屏幕上正在播放鑽石廣告。
正因此他們才討論這個話題，畢竟超市裡是真的沒有賣這種昂貴的東西的。
“而且，其實鑽石產量不低的，之所以價格昂貴並不多，那是因為幾個比較大的鑽石礦都把握在大資本家手裡，他們不肯開發。他們控製著開發，市麵上流通的不多，東西就貴。就是這麼個道理。”
她眼看這些男人不太懂，又舉例：“咱們就說香港，你們曉得吧，那邊的房價高的嚇人。要說他們一點蓋房子的土地都沒有。你們相信嗎？肯定也是不相信的。其實哪裡沒有土地呢？也是有的。但是這些土地都把握在比較大的資本家手裡，他們堅決不開發，大家沒有房子住，那麼現有的住房是不是就水漲船高？每一次開發出一棟土地，是不是都能要出最囂張的價格？”
大家恍然大悟。
“小徐，你這知道的還挺多。”
徐莎毫不謙虛，笑著說：“那是，我這人就是博學多才啊！”
她驕傲的很：“再怎麼說，姐也是恢複高考的第一茬兒大學生，可不是繡花枕頭。”
“噗！”大家沒忍住，都笑了起來。
大家看慣了謙遜的人，倒是覺得徐莎這樣蠻有意思的。
“小徐，你怎麼提著的全是吃的啊？”
胡大姐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幽幽說：“她告訴你們不要買，自己倒是買了不少，一看這人就不實誠。”
徐莎看著她的死亡芭比粉大嘴唇子，默默的彆開頭，真辣眼睛。
不過倒是直接說：“我跟你們又不一樣，你們是要帶著些東西回去做禮物，千裡迢迢的，值得嗎？我買這些東西的目的和你們又不一樣。”
大家一愣，有點沒太懂。
這又看到關部長，倒是立刻打起招呼。
關部長笑著說：“你們夫妻原來商量過了。”
徐莎：“商量什麼？”
突然間，她就看向了江楓，笑了出來：“你也想到了啊。”
她甜蜜蜜的說：“其實我們沒有商量過，不過，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啊。哎呀，所以說這世上就沒有比我們夫妻更天作之合的一對兒，你看，就算是不溝通，我們也能想到一起。”
胡大姐撇嘴，覺得自己牙疼。
其他人也默默的揉胳膊，感覺這一天天的，雞皮疙瘩都能掉好幾茬兒。
就不知道，她怎麼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這麼麻嗖嗖的話。真是見所未見。
“你們買的怎麼樣了？差不多的話，咱們也該走了。”
“行了吧？”
“小汪還沒過來。”
“小汪去買鍋了，她不僅要自己買，還要給她娘家帶一個，婆家帶一個。”
“啊？這鍋合適？”
“我不做飯，不曉得啊。”
胡大姐眼看大家都不曉得，微微揚了揚下巴，說：“首都友誼外貿商店有賣的，沒有外貿票買不了，價格還是這邊的三倍。”
這一說，大家眼睛瞬間就亮了，這些男同誌立刻呼啦啦的一起去買鍋。
“小徐小江，你們手裡還有現金不？借我點，我用光了。”
“啊，你好雞賊，我也想借。”
這唯一能借的也就是他們夫妻了，因為他們夫妻沒買太多東西。
江楓：“行啊。”
他問：“要多少啊？”
幾個人倒騰了一下，這些人立刻奔赴廚房用品區。
關部長：“你們夫妻不買？”
江楓和徐莎齊刷刷的搖頭：“家裡有，用不上，再說……千裡迢迢背鍋回去，總覺得好累。”
他們是堅決不願意的。
關部長：“那我去看看。”
在這些人的瘋狂購物下，第二天去機場的時候覺得每個人都如同逃荒的，人手至少四個箱子。
徐莎夫妻這樣隻有兩個箱子的，覺得自己簡直清爽極了。
她小聲跟江楓嘀咕：“咱們是要在香港轉機的吧？”
江楓點頭：“對。”
徐莎看著他們的箱子，由衷感慨：“不知道，行李怎麼處理，可怕。”
如果是幾十年後，轉機也沒什麼麻煩，但是現在就不好說了。
不過她又感慨：“如果我們在香港就可以通關回鵬城就好了。”
他們從香港回家，其實距離很近的，真是方便又快捷。但是現在卻不是想的那麼簡單，他們即便是在香港轉機，也要在飛回首都，然後再從首都回鵬城。
可以說是相當多此一舉。
不過，這又是必須如此。
徐莎：“什麼時候，來往方便就好了。”
江楓：“以後會的。”
徐莎點頭：“我知道。”
不得不說，雖然飛機的時間很長，其實會導致人特彆的疲憊，但是大家登機還是很興奮的。畢竟這個時候乘坐飛機出行，那是鳳毛麟角，十分稀罕的事情。
所以大家還是很高興的。
隨著飛機的緩緩起飛，他們也結束了這一趟出國考察，不過相比於他們來的時候彼此的陌生，這段日子的相處倒是讓大家都熟悉起來，即便是在飛機上，也能嘮的起來。
大家討論的東西可多了去了，國外的見聞，國外的物價國外的食物，還有這一次他們出國買了什麼。當然，也有彼此工作上有關聯的企業，已經開始溝通起工作的事情。
基本上，大家都神采奕奕，如果說有特彆的，那就是徐莎了。
徐莎懶洋洋的，昏昏欲睡。
江楓則是抱了一本書，看到格外的認真。
這夫妻倆，安靜的不像話。
“這咋一上飛機就睡覺啊？”胡大姐還盯著人家呢，這種中年老婦女，特彆是有點能力的，多少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對於和自己風格完全不同的年輕人，打心眼兒裡是排斥的。
像是胡大姐和徐莎，他們也沒什麼來往，甚至之前都不認識。
但是胡大姐覺得他們夫妻處處黏在一起膩膩歪歪，就覺得很是不得勁兒，處處看不上，處處找茬兒。
當然，後來的找茬兒也是因為徐莎不慣著她毛病，不客氣回懟。但是事情的開始，僅僅是因為她看不慣徐莎的風格。
“這還靠在一起，真是傷風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