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箱裡多了幾份需要他審批的文件,除此之外,就是賀臨風被頂到最上麵的未讀消息,和一串連續撥打的未接電話。
臥室的門縫黑著,對方應該已經按照他睡前的囑咐離開,簡青嗓子發乾,自力更生地去客廳倒水。
沙發上卻多了道蜷起的影子。
椅背夠高,賀臨風的呼吸又輕,以至於簡青繞到正麵才發現,俯身拿杯子的動作一頓,他本能地不想弄出聲音。
暗暗糾結許久,才脫掉鞋子,赤著腳回到臥室,拎出條沒用過的毛毯,隔了老遠蓋到男人身上。
*
葉片泛黃的樹蔭下,汪來屈膝半蹲,和航空箱裡的咪咪麵麵相覷。
重案組周末放假,貓放在辦公室沒人照顧,老周本來想找個同城領養,顏隊卻覺得一隻在案發現場踩過屍體、照片傳遍北江的貓,既容易被忌諱,又容易被拿來當噱頭,不能隨隨便便托付。
最後還是賀狐狸站出來,說他家空著可以養,誰成想,昨晚下班沒多久,這人就連箱帶糧一起把貓送到了自己那,表示有急事,明天xx寵物醫院見。
結果呢。
汪來仰
頭看了眼燦爛的陽光,都快中午了,他也沒見到某狐狸的影子,倒是打電話來告訴自己彆走。
寵物醫院到賀臨風的小區隻有五百米,爬都該爬到地方。
“呦,”又過了五分鐘,遠遠瞧見道熟悉的人影,汪來半死不活,“您老終於舍得下樓接見小的啦?”
平常總是他睡到自然醒,拿對方的電話當鬨鐘,因此汪來隻是調侃,並沒有真要生氣的意思。
抬起胳膊做了個平身的手勢,賀臨風彎腰拎起航空箱:“沙發和毯子太舒服,一不小心沒起來。”
汪來哦了聲跟上:“你又買新家具啦?”他這兄弟,無論到哪——即使是宿舍,也會把自己的窩弄得舒舒服服。
賀臨風:……
眼前的寵物醫院生意火爆,汪來不確定賀臨風什麼時候到,就沒好意思進去等,推開玻璃門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對方問:“吃早飯了嗎?”
汪來搖搖頭:“沒。”難得的休假,當然是懶覺比較重要。
賀臨風也哦了聲,尾音拖得老長,緊接著又道:“我吃了。”
汪來:???
他還以為這人要給他買點呢。
而且,一頓早餐有什麼好得意?難道對方背著他偷偷去了趟米其林三星?
未等汪來把以上槽點吐出口,賀臨風已經帶著咪咪和前台展開了友好交流,什麼體檢疫苗驅蟲,聽得他似懂非懂。
自認不是個細心的人,汪來家裡連盆多肉都沒有,可他記得賀臨風之前養過條薩摩耶,便問:“饅頭呢?”
賀臨風:“調進刑偵大隊之後工作忙,放在我爸媽那了。”
犬類精力旺盛,天天要遛,所以他這次來北江也沒帶上,重中之重則是:“人家現在叫玉樹。”
汪來繃不住樂:“行啊,兒子變哥哥。”
“你輩分降了。”
“我倒無所謂,”賀臨風伸手撓撓咪咪的下巴,“就是不知道它樂不樂意。”
旁聽的護士低頭忍笑,憋得麵色發紅。
但很顯然,賀臨風生來有種“招貓逗狗”的魔力,哪怕被前者親手按住配合醫生打針,咪咪也沒反抗。
“對了,”趁著咪咪去洗澡的空檔,賀臨風一邊挑糧挑貓砂,一邊狀似無意問,“簡青暈血?”
汪來拎起隻拴著繩的玩具老鼠:“沒吧,他接受調查的時候特彆正常。”否則他們哪能直接給對方看現場照片。
也太不人道。
“我記得你們第一次見麵他就被劃傷過,要是簡總真暈血,賈翔宇早得手了。”
賀臨風頓了頓:“可他那天吐得特彆難受。”
“太緊張?”試著做出個猜測,汪來建議,“要麼你直接去問本人。”約會都約了還差這個。
賀臨風:……
忽然有被紮心到。
況且他問這些,並不是想借著了解的名號掀簡青傷疤,而是想儘量規避類似的情況發生——與血有關的心理問題,大多有個與美好相距甚遠的理由。
“嗡嗡。”
手機屏幕亮起來,簡青看都沒看,便知道是賀臨風。
入目是隻略顯眼熟的黑貓,碧色瞳孔,皮毛柔亮順滑,與最初流傳的凶殘邪異大相徑庭,仰躺在太陽下被揉肚子,癱著尾巴滿臉愜意,和傻笑的狗頭相得益彰。
手也眼熟。
修長,骨節分明,明晃晃充斥著力量感,不久前剛擋過他的門縫。
看背景,拍照地點八成是賀臨風的家。
愛心泛濫。
指尖拂過黑貓左耳因為顏色而難被察覺的殘缺三角,簡青想。
或許他不必太抵觸賀臨風的喜歡,在對方眼裡,照顧生病的自己,應該和照顧生病的小動物沒什麼兩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