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聲嚇了江浸月一跳,他指尖顫抖,肩膀跟著瑟縮,垂著頭,過長的劉海擋著臉,清澈的眸子裡滿是委屈和難過。
陸清眠果然很厭惡他這樣的身體。
襯衫滑落在地,江浸月轉身,瞥見了鏡子裡的自己,立刻厭惡地移開視線,他快速拿起自己的衣服粗魯地換上,仿佛多看一眼自己的身體都會忍不住煩躁。
臥室外,陸清眠背靠著緊閉的臥室門,長眉緊皺,一手仍握著門把手。
他極儘努力才能克製自己不重新打開這扇門。
門後是美不自知、蠱人心魂的天使。
江浸月換好衣服,站在大門前,戴上寬大的眼鏡、口罩,把劉海一點點地整理到眼前,直到整張小臉都藏了起來。
他認真地戴好盔甲,將自己藏得密不透風。
陸清眠見此隻是皺眉,並未阻止。
江浸月的碰觸ptsd是一根深深紮在心尖的刺,那根刺布滿荊棘,時時刻刻讓傷口劇痛難忍,拔出時也會連帶著血肉和鮮血。
那不是意氣用事就能一次性拔除的刺。
陸清眠見江浸月身上穿著一件舊外套,雖然洗得乾淨整潔,但仍能看到布料因洗得次數太多已經有些磨毛粗糙了。
他斟酌開口:“需要我借給你錢買一些新衣服嗎?”
江浸月的臉色立刻漲紅,用力搖頭,“不用的,我衣服夠穿的,不用買新的,況且你之前還給了我那麼多,雖然不能穿出去,但是當家居服和睡衣也很棒啊,而且我媽媽手很巧,等放假了我把衣服帶回去,可以讓我媽媽幫我改改尺寸。”
聽到江浸月要把他的衣服當睡衣,陸清眠眸光一閃。
又聽江浸月提起改衣服尺寸,陸清眠麵上出現思索。
出門後,兩個人離開萊茵小區,七拐八拐地走進了小巷子。
陸清眠似乎對這附近很熟悉,明明這些小巷子長得都差不多,他仍是很快帶江浸月來到了小麵館門口。
小麵館依舊是那副樣子,開在小巷子最裡麵,沒有牌子,隻有從店裡飄來的陣陣香味。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回坐在店門口小馬紮上的不是那位花白頭發的老人,而是一個係著紅領巾的小男孩。
小男孩正低頭大口大口地啃著西瓜,時不時還用自己的紅領巾擦擦嘴,在小男孩身後的牆上貼著一張白紙,上麵寫著:招小時工。
見到陸清眠和江浸月,小男孩學著大人模樣站起來,大聲吆喝:“來吃麵,幾位啊?”
江浸月覺得好玩,主動回答:“兩位。”
小男孩抓著沒啃完的大西瓜,沾滿西瓜汁的小手往裡一指,“二位請!”
陸清眠領著江浸月往裡走,此時並非飯點,小麵館裡隻有兩個人在吃麵。
上次江浸月坐過的那個角落空著,這回不用陸清眠領路,他自己走了過去。
小男孩跟在兩人身後,突然很匪氣地來了一嗓子:“陸哥!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陸清眠頓下腳步,從口袋裡翻出一根棒棒糖遞了過去,小男孩立刻喜滋滋地接過,還不忘小聲說:“保護費我收下了,你等我,一會兒我背著爺爺偷偷給你多加肉沫。”
江浸月這才發現小男孩和陸清眠認識。
陸清眠走到江浸月旁邊坐下,見江浸月一直看著他,從口袋裡翻了翻,翻出兩根棒棒糖遞給江浸月。
“給你兩根,比他多一根。”
江浸月的掌心被放上兩根包裝紙十分花哨的棒棒糖。
陸清眠回頭看向後廚,“剛開始揉麵,還要一會兒,你可以先吃一根。”
他見江浸月不動,便重新拿起一根棒棒糖,撥開糖紙,遞到江浸月唇邊,另一隻手自然地幫江浸月把口罩拉到下巴處。
微涼的糖果貼上溫熱的唇,江浸月下意識地舔了一下,是甜甜的蘋果味。
陸清眠捏著棒棒糖沒動,“好吃嗎?”
江浸月點頭,舌尖探出來,又小小地舔了一下,乾燥的糖果表麵出現一片透亮的濕痕。
陸清眠眸色漸深,“要我一直喂你?”
江浸月如夢初醒,接過棒棒糖,整個塞進嘴巴裡,臉頰被頂出一個圓圓的糖果形狀。
小男孩見江浸月有兩顆棒棒糖,跑了過來,非常自來熟地坐在兩人對麵,憤恨地啃著剩下的西瓜,盯著江浸月看。
伴隨著口中糖果的清甜,江浸月的心跳開始加速,後背隱隱有癢意襲來。
他嚇得咬碎了糖果,趕緊搬著椅子往裡麵挪了挪,力求和陸清眠拉開最遠距離。
小男孩見江浸月把棒棒糖給咬碎了,臉上露出天真惡劣地笑,趴在桌子上湊過來神神秘秘地對著陸清眠和江浸月說:
“我看網上說了,吃糖愛咬碎的人,性-欲強!”
江浸月嚼糖的動作一頓,光禿禿的棒棒糖棍從他嘴巴裡掉了出來。
陸清眠伸手,那根芭比粉色的糖棍落在他的掌心。
小男孩低頭看去,見糖棍也被咬得扁扁的都是牙印,立刻驚呼道:“你這是要榨乾你對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