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有一縷碰到了周癩子。
“居然還是雙麵符?”
周癩子驚訝道。
何有剛剛走到街口,便聽到身後傳來了周癩子的呼喊聲。
“小友,等等!等等!
“你先彆走,我們現在就去畫符。”
何有微笑起來。
*
周癩子給何有準備了他平日裡的畫符材料。
——一股泛著苦味和酸棗味還夾雜著一些奇怪的酸草味道的顏料,以及炸了毛的毛筆,還有粗糙的,厚厚的黃紙。
周癩子家裡非常小,睡的地方就是用草打的窩,充其量是個能住人的地方。
他家外麵很荒涼,有一塊光滑的石板,正好可以用來彎腰寫字。
“你畫給我看看。”
何有點頭,然後問周癩子:“周伯,聽說您也會畫符,到時候能給我看看麼?”
周癩子撓撓頭,有些遲疑,“你先畫,這些等下再說。”
周癩子常常忘事,但他冥冥中記得,他當乞丐是有原因的。
“好。”
何有點了點墨。
這墨的顏色在碰到黃紙之後,立刻暈了下去,如同水乳交融一般。
何有詫異了一瞬,但是她畫符習慣專心致誌,所以心情很快平靜了下來
腦海中的念頭緩緩轉換成了符號。
周癩子盯著何有作畫的動作,這四周荒郊野嶺,不遠處還有農戶養的煞風景的老黃牛,一陣風吹來,穿著單衣的少年巋然不動,那青石板仿佛也成了上等的金玉案頭一般。而她筆下的墨緩緩流瀉而出,仿佛山川河流一般隨到之處,自然成形。
看何有畫符,不是枯燥的見識過程,而是一種絕佳的享受。
周癩子都看得有些呆。
等何有最後一筆落下的時候,周癩子清清楚楚看到,有一股青氣自那符文上浮現。
日頭就走了一小段路,何有畫符畫得極快。
周癩子走近了拿起那張符細看,這封鎖符換了載體之後,給周癩子那種“要把什麼東西鎖起來”的感覺居然比之前還要強,甚至這符上麵,似乎又一股氣流在湧動。
“你簡直是天才!”
“天才!”
何有剛剛也意識到了這符上麵凝聚出了一股青氣,現在慢慢消散了。
“周伯,剛剛我好像看到落筆的時候凝聚了一股氣,之前我寫完的時候,沒有這種氣。”
老人道:“你之前畫符用的都是尋常筆墨,怎麼能儲存勢。”
“剛剛你寫完之後,浮現的氣體就叫做勢。”
“那時你腦海當中的信念凝聚成的實質,消失是因為隱沒在符文當中了。”
周癩子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出這些東西,然後便說了出來。
“勢?”何有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之前沒有出現,按照這老伯所說,是材料的原因了。
何有看向這黃紙,看起來是用什麼草木灰加上樹皮之類的製作成的,仔細看裡麵還有一些雜質。
何有心中好奇,便問周癩子這是什麼。
“這是我專門畫符的紙。”
“你不是要看我的符嗎?來,你讓開。”
何有往旁邊退了兩步,給老人讓了位置,何有站在那塊青石板正中間,抽了一張新的黃紙出來,動作狂野地點了點墨,然後動作飛快地落筆。
何有隻見他筆走遊龍之間,一張符就畫好了。
“你看看。”
何有定睛看去。那符號如同枯草一樣,雜亂無章,但是卻帶著一股奇異的可怖感。
何有隱約感覺到,這符是指定對付某一類存在的,比如說……鬼神。
因為何有不是哪一類異物,所以這符篆並不會傷害她。
和她的封鎖符和聚靈符這種功能性的符不同,這個符,似乎特殊很多。
何有有些興奮,但是越是興奮,何有表現得越平靜。
這是她在當宰相的時候練就出來的本事。
微風拂麵,燦陽當頭。
何有盯著那符篆,沉心靜氣,這符文在何有的腦海中分解又聚合,抓住了一點念頭,何有便找到了這符文的起筆之處,然後跟隨者這筆的走勢,何有從起筆一直描摹到落筆。
不知為何,何有在描繪這符篆的時候,這符篆並沒有如同之前的聚靈符一般,冥冥之中受到阻撓,在描繪這符篆的時候,非常順暢。
可正是因為太過順暢,何有即將描繪結束的時候,才意識到一件事,那便是她隻看到了這符文的筆畫,但是對於這符文的念,卻一概不知。
周癩子一瞬不瞬地看著仿佛進入某種奇異境界的何有。
不知為何,周癩子眼神有些失望。
就在他的歎息聲即將發出的時候,何有忽然閉上了眼睛。
待再睜開的時候,她已經從之前急於求成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眼神也極其清明。
周癩子瞪大了眼睛。
何有沒有在腦海中描摹出這符號的最後一筆。
在周癩子驚異的目光中,何有朝周癩子道:“周伯,這符很精妙。”
“但若是要看懂,我還得取麵鏡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