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都是鮮活的聲音,可那宅子,卻安靜得有些不像樣。
何有道:“太安靜了。”
“你認為是祥還是不詳。”
何有:“不詳。”
正說著,那宅子大門被打開了,裡麵走出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
那老人臉色灰白,唇色暗淡無光,眼角泛黑。
武敘隨指著那老太天問何有:“你可知她麵相預示著什麼?”
武敘隨沒有教過何有看相,說到各種算命,也是隨口一提而已。
可儘管如此,何有看著那老人的麵孔,便知道她罹了難。
且似乎有種將死的感覺。
那是不健康的麵相。
何有:“似乎命將儘。”
武敘隨又指了指那宅子。
“你現在,沉心靜氣,你還記得你畫符的時候,是如何去看四周的麼?”
“用那樣的方式,去看這座宅子。”
沉心靜氣麼。
何有的眼神漸漸沉靜了下來。
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精神力。
現在,用心去看。
再看向那宅子時,何有發現了一些不同。
那宅子四周似乎都蒙著一層灰色的氣體。
那氣體流動著,和周圍的景象格格不入,那是不詳的色彩。
“看見了麼?”
何有收回目光,聲音低鬱:“看見了。”
“那灰色的氣體是什麼?”
“是死氣,也就是煞氣。”
“那家主人姓劉,前幾日女兒出嫁前上吊自殺了,第二日她父親發現了她的屍首,當天晚上便服毒自儘了,現在家裡隻剩下你剛剛看到的老太太,和一件大宅子,他們家的親戚都在打這宅子的主意,死人有怨氣,生人寒了心,各種瑣事、流言、煩悶聚集在一起,便形成:煞,也就是對人有害的氣。”
“修煉者死後有靈體,修煉到大成,可以靈魂出竅,甚至可以奪舍換身。”
“可普通人未進修煉一途,死後肉身腐敗,靈體消散,但是念卻能存留,這念,便能冥冥影響一處的地理風水,而影響其人。”
何有理解了武敘隨的說法,這倒也並非鬼神之說。
她知道念的作用,所以她信念。
她第一次看到普通人的念。
何有想到那日在祭壇上,保護自己的金光。
她想到她被斬斷的,與百姓之間的聯係。
武敘隨聲音帶著幾分看破世俗的傷感:“這個世界上,念是最難修煉的,也是最難積攢的。”
“因果循環,誰也不能置身事外。”
“你知道這老嫗會怎麼死麼?”
何有輕聲道:“或因為憂慮成疾,鬱鬱寡歡終日而死,或因為親戚爭鬥,被中傷而死,若是她離開此地,她一人孤身而懷財,則將遇流寇盜賊而死。”
無論哪種死,都速而橫。
武敘隨點點頭。
他知道何有明白了。
就在武敘隨盯著那宅子出神的時候,何有卻走遠了。
武敘隨像是知道何有要做什麼,不聲不響跟了上去。
老嫗從藥鋪抓完藥出來,迎麵碰上一位麵目清秀的少年。
“老人家。”
那少年朝她笑得如沐晨陽。
老嫗問:“我們認識……麼?”
少年握住她的手,順勢幫她提起了那副藥,老人的手是冰涼的,少年的手卻溫熱。
“我母親很早便死了,我年紀小的時候,她好像帶我見過你。”
老嫗聽到死,眼眶便紅了。
“你母親姓甚名誰,你好記得麼?”
“我母親以前住江鶴村,姓江,叫江旭梅。”
何有剛剛見到一人從宅門裡出來,表情帶著算計的味道,原主記憶裡似有那人的印象。
何有拉著老嫗說了幾句話。
等武敘隨趕過來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那老嫗身上的死氣,居然淡了一些。
送老嫗回了府。
武敘隨問何有向她說了什麼。
何有看向他,道:“她三麵皆死。”
“我不過為她帶一麵生氣。”
“她命中沒有變數,我便進去成為變數。”
武敘隨大驚。
“你為何要這樣做,你可知她的因果會影響你。”
何有:“正如師父所言,易學是要改天換命的,不是麼?”
“我想試試。”
她像是仁慈,又像是殘忍。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仿佛容納了很多東西,又仿佛靜如明鏡。
武敘隨卻被她這一句話驚動了,他斷斷續續地又想起了很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