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的人,是鐵了心想要養成何無的觀眾。
*
春去秋來,秋日大比,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拉開了序幕。
何無在秋日大比的最後一次月假,回了一趟家。
何家。
在來到大堂之前,何舒把何無在書院裡的所作所為給何政說了一遍。
“何無?怎麼想到要改這個名字?”
何無抬眸朝何政看去。
聲音冷然:“想改便改了。”
“名字是父母授予的……”
何無目光乾淨,卻也不帶什麼情緒:“是麼?”
她好像是在問:那又如何。
何政正要動怒,可看到何舒在一旁瘋狂給他使眼色,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你就要去參加文鬥了,在外麵好好表現,彆給何家丟臉。”
“明年就要參加主族大比,聽舒兒說你在近些日子在書院很是上進。”
何無:“哦。”
何政皺起眉頭:“你如今這態度是什麼意思?”
聽著何政質問的語氣,何無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少年的臉色確實比之前好了不少,皮膚乾淨白皙,頭發黑順。
“父親認為我有什麼意思?”
“父親”二字從她的嘴裡吐出來,好像隻是很客氣的“你”。
“父親叫我回來,我便回來了。”
“讓我參加主族大比,我便也參加。”
“除此以外還有彆的事麼?”
她的眼神那樣乾淨,充滿疑惑。
語氣確實是疑惑的。
“我作為父親,難道連過問你的資格都沒有了麼?”
何舒臉色難看的給何政使眼色,他可沒有忘記過孫源幾人給他的警告。
然而此刻何政被“父親”的尊嚴衝昏了頭腦,直接將何舒忽略了個徹底,桌子被他拍得震天響,他聲音充滿了無由來的憤怒。
至少在何無看來,這憤怒確實挺無由來的。
“你從被接到何家來,吃穿可曾少過你?”
“何家養你長大,我又送你去書院讀書,到頭來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何政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何無就在一遍安靜聽著。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當父親的人都這樣盲目自信,但畢竟她是第一次做人。
被何無那雙眼睛盯著,何政原本中氣十足的聲音忽然沒有來弱了下去。
何無笑了下,問:“父親說完了麼?”
何政臉色陰沉了些,沒說話。
少年的聲音如同流水一般,娓娓道來。
“何家的確生養了我,也給了我居住的環境,父親也說得對,您送我去了書院。”
“隻是若是我不在這裡,我想我也不會死。”
何政正欲言,卻被何無打斷了。
何無這時卻似乎厭倦了客套。
“你說我是你的兒子,那你可曾去過我住的地方,昨日我回來,雜草有半人高。”
“我的吃穿用度一月多少,你知道麼?”
“我的衣服說起來是我去書屋算賬掙的。”
“若是我那日死在了屋子裡,大概現在也沒人過問。”
“隻是不巧我沒死,我回到了書院,還得到了夫子的賞識。”
少年的語氣平靜極了。
仿佛這些遭遇並非他親身經曆,她隻是一個旁觀者和訴說者而已。
何政臉色變了。
“你為何不早和我說。”
“說?”何無微笑了起來。
她反問何政:“這話你說出來,自己不覺得可笑麼?”
“如果說便能解決問題,你便不會眼睜睜放任我瀕臨死境。”
何無本不必說這麼多,可畢竟她現在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人便有血緣牽連,何無作為一柄劍,也想體驗一番。
她有興趣。
說及這最後一句話,何無似乎有些厭倦了這陪他們演戲的把戲。
她語氣冷冷淡淡的:“先前不聞不問,如今便彆來管我。”
“我隻是姓何,我可以叫何有,也可以叫何無。”
“若是那一天我不願意了,我可以不姓何。”
“或者我姓何,卻和你的何家再無瓜葛。”
何政臉上一片青白。
站在不遠處的少年,仿佛他從來沒有認識過。
“清楚了麼?”
那平靜的語氣裡,多出了幾分天然的邪妄來。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