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政顯然沒有想過, 何無會向他說這麼一番話來。
他拉下臉,表情有些陰沉。
何無卻半點沒有在意他在想什麼。
“主族大比我會參加,文鬥我也參加, 至於其他的,我的事情, 便隻是我的事情。”
“我想,我無需告訴你,你也無需來問我。”
何無沒有向何政說書院裡的事。
她隻是將兩人之間的那張布扯開了。
回來一趟,這“家務事”便成了“前塵往事”。
這麼想著,何無回到自己那破爛的屋子。
環顧一圈, 她也沒看到這裡有什麼值得帶走的東西。
何無索性直接走了。
沒走到何府的大門口,卻碰到了一臉橫肉的謝氏。
謝氏盛氣淩人地叫住何無, 道“老爺讓我帶話,你今天走了,以後就彆回來了。”
何無瞥了謝氏一眼。
她臉上的表情沒有露出半點苗頭。
謝氏從沒想過,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這個土包子,今天也有這樣器宇軒昂的眼神。
那像是一個即將做官的人對於所處寒磣環境的不屑似的。
謝氏也好, 何政也好, 對比起他們試圖用塵世的規規矩矩留住何無, 何無反而像是完全不在乎這些所謂的親人間該有的信條。
她身體力行詮釋了一句話,來去如風。
*
秋日大比伊始。
何無和所有參賽者一同, 被訓導他們的夫子送上了馬車。
何無自然是和許慧同一輛馬車, 吳夫子在下麵囑咐:“一路升上去, 你們兩個對於外界的事情,儘量少聞少問,有些事情就當看不見聽不見,把自己該做的做好便行了。”
兩名少年皆是肯定點頭。
看著馬車揚起灰塵遠去, 吳夫子心中多少升起點惆悵來。
秋日大比從縣比開始。
縣比之後有州比,州比之後是府比,最後是殿試。
上次許慧便是進入了府比,雖然進去即止步,但也算刷新了魏新書院這麼多年來的文鬥名次記錄。
武鬥也同樣是這樣的流程。
包括魏新鎮在內,近十個鎮縣的比試地點定在中部的沁源縣。
沁源縣也算是囊括的十個縣區裡麵,經濟各個方麵最為繁榮的地區。
馬車的速度不快,等他們趕到客棧落腳點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舟車勞頓,何無路上吃了點東西,一開始她還和許慧說些話,但到後邊,何無發現自己頭暈想吐,臉色也蒼白起來,這是暈車症,許慧給何無剝了個橘子,讓何無聞著橘子皮,同時把馬車的簾子也拉開了些,好讓風吹進來。
按照許慧的說法,他上一次來的時候,也還暈馬車。
不過不是頭一遭,修為精進外加體質上去,所以這次他沒有再體驗這種艱辛。
何無隻能小幅度點頭。
聽了許慧的話,何無覺得提升自己的修為,此刻也應當被安排上進程了。
不然這副身體太過脆弱,要睡覺,要吃飯,還會暈車。
一旦修為到了築基,修士便能辟穀。
而以上的問題統統都能解決。
這是一筆不小的便利。
何無等人下馬車後所停靠的客棧叫做沁源客棧。
這個客棧是所有來比試的學子統一入住的,客棧也會提前將房間空出來,然後與各個書院對接好,書院那方隻用出很少的一筆錢,其餘的補貼全部來自於財大氣粗的秋比長老會。
何無和許慧下車的時候,武鬥的那些學子已經在外麵的等著了。
看到兩人下來,等了一會兒,一群人才一起走進了沁源客棧。
客棧的大廳幾乎全是麵貌年輕的學生和護送的老師。
很快何無便知道吳夫子為何會在兩人臨行前那樣囑咐。
魏新書院的參賽選手,身上穿的都是魏新書院的分發下來的製服。
黑色的套裝,衣袖便上有一圈紅色的滾邊。
這大廳裡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大家身上的衣服,顯得陣營分明。
這樣做多少有一些為了提升各個書院學子認同感的意思。
隻是眾人的衣服款式有限,有些陣營與陣營之間,衣服甚至還有些相似。
不難讓人懷疑實際是在同一個布料店訂做的。
“你們是哪個書院的?”
實際上陳昆等人手裡舉了個牌子。
上麵工整地寫著幾個大字:魏新書院。
可這來人仍舊像沒看到一樣,堵住了他們的去路,濃眉大眼,虎背熊腰,看起來像是客棧的員工,但是那囂張的態度,卻不太像員工。
孫源朝何無的位置靠近了些,麵露警惕之色。
魏新書院的其他參賽者眉頭也皺了起來。
“周江峰又去打探虛實了?”
“那就是魏新書院?這周江峰是練氣八層,在這片武鬥參賽者裡,今年怕是頂尖的那一批了,看來魏新書院的人要難堪咯。”
周江峰用鼻孔看人,但並不妨礙他注意到孫源的小動作。
於是他那小而圓的眼珠一轉,到了何無身上。
他指著何無,語氣帶著幾分命令。
“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