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慶帝靜靜看著薛峰,目光在薛嫵、薛湘二人身上猶疑。
薛家上一輩是有人進過閣中,也曾是京中有名的氏族。
隻到了薛峰這一輩幾乎全是平庸之人,唯二出眾的薛清、薛忱兄弟兩,一個遇了意外還未在仕途展露頭角就早早過世,另外一個好不容易爬上了侍郎之位,又因永昭舊事成了逆賊。
薛忱逃亡之後,薛家將他們逐出族中,唯一在朝中說得上話的薛閣老主動離朝保全了薛氏一族,可說到底薛家已經大不如前,再加上薛忱舊事放在那裡,薛峰這一輩幾乎再無人入朝堂,隻有兩個小輩領著官職。
薛峰沒膽子欺瞞聖聽,也沒必要幫著薛玲瓏隱瞞。
換句話說,薛湘說謊。
薛湘臉色已然慘白,她不懂伯父和五姐為什麼都幫薛嫵,不明白就算薛嫵不是薛玲瓏,伯父他們隻要替她周全一下就能將事情糊弄過去,可他們為什麼要置她於死地。
她趴在地上顫聲道:
“陛下,薛嬌他們在說謊,她明明就像薛玲瓏,薛玲瓏也沒有毀容,他們說謊……他們在說謊!!”
白錦元在旁開口:“你若堅持他們說謊,那不如請你父親來吧,想來他應該不會說謊?”
薛湘看著白錦元的目光陡然心慌。
白錦元板著臉說道:“陛下,我跟臨陽郡主來時就擔心薛湘不認,所以將薛家二爺薛永也一起帶來了,人就在殿外。”
天慶帝微眯了眯眼:“你倒是機靈。”
白錦元仿佛沒聽懂他話裡深意,隻皺著臉說道:“對付不要臉的人總得周全些,他們先前在陳家時死皮賴臉咬著薛諾和他姐姐不放,誰知道他們還會不會鬨出什麼彆的事來。”
“薛諾可是救過我命的,我怎麼著也不能見著我救命恩人被人害死吧?”
天慶帝聽著他毫不掩飾的話,隻覺得自己剛才想多了,就這皮猴子就算有點兒機靈也搞不出來什麼事來。
讓人傳了薛永進來,那大腹便便身材圓潤的男人一進來就照著薛湘臉上甩了一巴掌:“你個逆女!”
“放肆!”
馮源低喝出聲,“陛下麵前,你做什麼?”
薛永這才回過神來,“噗通”就跪下說道:“陛下恕罪,草民實在是被這逆女給氣的,方才在殿外草民也隱約聽到了裡麵的事情,這逆女簡直膽大包天,居然跟人勾結鬨出這種事來。”
“父親……”薛湘臉色慘白。
薛永怒聲道:“你給閉嘴!你以為當年的事情能瞞得過其他人,那薛玲瓏救你時多少人看到,她下顎那道疤足有指節長,薛忱帶她離開時那疤痕都一直還在,你到底哪來的膽子敢欺君?”
“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竅了,到底是誰給你灌了迷湯了,竟讓你無端指著個不認識的姑娘就說人家是薛玲瓏,都到了這個地步敢胡說!”
薛湘不敢置信地看著薛永,整個人如同失語了一般癱軟在地上。
伯父和薛嬌害她也就算了,為什麼連父親也害她!
明明救她的是薛燕,明明是薛燕……
薛玲瓏根本就沒毀過容貌!!
二皇子眼見著薛永出麵,毫不留情就指責薛湘之時,就知道今天這事情怕是完了。
有薛家人這番話,不僅徹底替薛嫵解圍,從此往後不會再有人拿薛嫵的“身世”來說話,就連薛湘和平遠伯構陷薛嫵姐弟的事也幾乎成了板上釘釘,就連想要狡辯是認錯了人都不行。
二皇子眸色深沉地掃過趙愔愔和白錦元,又看過大長公主和安國公,最後目光落在薛嫵和薛諾身上。
這兩個人當真沒問題嗎?
隻因單純與人交好,就能讓這麼多人幫他們解圍?
二皇子疑竇叢生,不僅沒因薛家人的出現釋疑,反而越發懷疑起兩人身份來,隻他臉上卻絲毫不露,反而皺著眉頭開口說道:
“父皇,我先前便覺得平遠伯他們貿然指認薛姑娘實在太過荒謬,如今薛家人也證實薛姑娘不是薛玲瓏。”
“這平遠伯夫人……”
天慶帝冷哼了一聲,目光落在神色惶惶的薛湘身上:“是誰讓你構陷薛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