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一張到處是紅印的鵝蛋臉,莫驚春問:“要我看什麼?”
少女仰著頭,唇角綻開,露出一個仿若春日繁花般絢爛的笑容。
她的發絲淩亂,像是剛從林子裡鑽出來,被樹枝刮亂了頭發,她仰著臉,莫驚春能看到因為背光的緣故,瞳孔逐漸放大的過程,深黑色驅逐亮色,亮色卻更加明顯,仿佛月影倒影的波光海麵,泥土中的一抹新芽。
眉毛是未經修剪的雜亂,卻有一種野性的自然感,皮膚上被揉搓的紅印又添上一抹俏皮,桃色的唇瓣上還有一塊牙印,百分百是她自己咬的。
莫驚春見過很多漂亮女生,因著工作的緣故,她接觸到的女性在外貌和性格上都很突出。
她們有張揚的外表,自信睥睨的神態,灑脫的性格,有對夢想的追逐,信念的狂熱。
她能坦言說自己已經認識過絕大部分獨屬於女性的美。
但貓不一樣,她的神態裡有懵懂的一麵,有一種未經修剪的自由,天然的野性在她的骨子裡生長,她是不諳世事的,也是純粹而毫無遮掩的,她是直白又莽撞的可愛,是生機勃發且怒放的熱烈。
莫驚春失神了一瞬。
“看我,我在笑呢!”貓說。
“很漂亮。”她回答,真心實意。
貓又抓起自己近乎到腰的長發,把它舉起來,“我的頭發有兩種顏色。”
“你的毛色就是這樣,裡麵淺,外麵深。”莫驚春解釋道。
她把左手拿著的東西遞過去,說:“我改了一下,在上麵開了口,還是有鬆緊的,你試試?”
又要穿討厭的內褲。
貓臉上的笑當場消失,怏怏不樂地接過內褲,再次穿上,提到尾巴的時候,她摸到了那條空隙,還是很不高興地說:“我弄不好。”
莫驚春垂下眼,伸手過去,將圓孔撐開,把尾巴從中間出來,再順好根部的絨毛,最後鬆手,讓布料貼上去。
她知道貓尾的直徑,專門預留了足夠的空間,保證它不會被勒到。
但這種設計其實也不夠合適,莫驚春腦子裡閃過那些上交的設計稿,有係帶款,暗扣款,搭扣款,鏤空款……再想到成衣。
心裡想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兒,所以儘管不小心碰到那團軟肉,也毫無感覺,心跳平穩,甚至沒怎麼注意。
穿好後她就直起腰來,“活動一下,感覺怎麼樣?”
貓的尾巴從裙擺下方探出,上下左右轉著圈搖了一會兒,認真感受了一下,“沒有不舒服。”
“但討厭衣服。”
“衣服是一定要穿的,隻要出門就得穿。”莫驚春說。
貓嘟起嘴,用尾巴不輕不重地抽了人一下,“我吃飯去。”
“等一下,要先洗手。”莫驚春這次動作迅速,一下抓住了即將要跑的貓,“還得穿鞋。”
“做人真是討厭。”貓耷拉著耳朵尾巴,仿佛一朵被打濕的花,垂下了腦袋。
“也有很多優點。”莫驚春極有耐心,牽著她的手走到衛生間,擰開水龍頭,清水無聲流淌,她的語氣就和水流一樣平穩,“你會慢慢發現的。現在專心,我隻教一遍。”
“要是學不會,以後就沒有三文魚吃。”
好大的威脅!
貓瞬間集中了所有注意力,連連點頭,“專心呢。”
人帶著她的手伸進洗手池裡。
水流過的感覺,很奇妙,顛覆了貓對水的一貫印象。
她現在沒有毛了,水不會弄濕皮毛,衝在皮膚上,又順滑,又溫柔。
“你要記住這個步驟,打開水龍頭,把手沾濕,按洗手液,雙手十指交叉,搓出泡沫,最後衝把泡沫全都衝乾淨,關掉水龍頭,到這兒來抽一張紙巾,把手擦乾淨。”
“泡沫不可以吃,洗手液也不可以吃,吃了會一周都吃不了肉。”
貓連忙收回躍躍欲試的舌頭,鵪鶉似的嗯嗯點頭。
“你記住的話,那就自己再洗一遍吧。”莫驚春抽了一張紙巾,一邊慢條斯理地擦手,一邊說道。
小橘睜圓了一雙貓眼,歪了下頭,“我洗好,有零食嗎?”
“有。”莫驚春笑著說。
“耶!”貓歡呼一聲,眉歡眼笑地洗了一遍手,一個步驟都沒錯。
“真厲害呀小橘,一次就記住了。”莫驚春鼓了下掌。
“貓厲害!”她仰著下巴,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模樣。
“那小橘一定也能把鞋穿好,是嗎?”莫驚春又問。
貓臉上的笑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