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麼慢悠悠過去。(搜索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網)
北伐軍氣勢洶洶北上而來, 各地軍閥摩擦加劇。
衡玉無法出門打探消息, 唯一的信息來源就是各式各樣的報紙。
但報紙裡很少提及北伐軍,衡玉隻能從報紙的零碎片段裡拚湊出現在的大致情況。
不過也急不來。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慢慢靜養身體。
局勢一緊張,季家麵粉廠的生意就更好了。季老爺子每天早出晚歸, 忙得沒法休息。
學生遊.行比以前更多了,偶爾坐在房間翻看書籍, 衡玉能隱約聽到隔著一兩條街傳過來的學生呐喊聲。
——激昂, 熱切。
不過身為曾經的學生領頭人,季複禮卻再也沒有參加過遊.行。
衡玉把窗戶打開,外麵的呐喊聲更加清晰了。
季複禮端著藥走進來,就發現窗戶大開著, 衡玉多披了件外套, 坐在窗邊聽著外麵的聲音。
房間門沒關,季複禮敲了兩下門,把藥遞給衡玉, 轉身把窗戶合上了——現在天氣已經轉涼, 就算衣服穿得足,以她的身體也該少吹些風才是。
“快些喝藥, 剛剛已經放涼了。”
衡玉端起藥,入手的溫度確實剛剛好。她一口飲完, 季複禮從口袋裡掏出一袋梅子, “回來時正好看到路口有人吆喝, 就給你買了一些。甜口的, 吃幾顆壓一壓苦味。”
衡玉接過, 道了聲謝,隨意找著話題,“二哥最近在學校還好嗎?”
季複禮眉梢揚了揚,“還不錯,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了?”
“剛剛聽到外麵有學生在遊.行示威,二哥以前也領導過好幾場遊.行,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季複禮目光落在窗外,從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學生隊伍,但他也能隱約聽到一些動靜。
“累得你病倒一場就夠了,若是再魯莽被抓進去讓你擔心,彆說爹他們,就連我自己也原諒不了自己。”季複禮笑了下,陽光打在他半邊側臉上,光線明暗交錯,容貌更顯瑰麗。
“先生說得好,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身為學生,麵對當前的局勢如果不想坐以待斃,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遊.行示威,就是發聲,就是呐喊,要讓上麵的人、要讓底層的百姓都聽見我們的聲音。”
“我沒有再參加遊.行示威,不是因為被抓進巡捕房使我膽怯了,隻是因為我在思考其他的路。”
——其他的,可以救國圖存、比遊.行示威更加有力的發聲方式。
季複禮收回悠長的目光,眉梢揚起,青年銳氣儘數收斂,又變回往常那副有些懶洋洋的姿態,“怎麼,有沒有覺得二哥剛剛那深沉的模樣特彆帥氣。”
衡玉失笑,“你剛剛那模樣,我隻覺得像極了大哥。說起來,我想念大哥了,也不知道他過年能不能回北平一塊兒過年。”
順著季複禮的話揭過那沉重的話題。
家人素來不讓她知曉太多有關外界的事情,在這混亂的時代,在小小的季家為她撐起象牙塔,衡玉便也一直沒表露出自己的特殊。
大哥季斯年隨軍隊駐守在外,不能輕易移動,算起來已經有大半年沒回過家了。
季複禮搖搖頭,也說不準這事。
兩人又隨意聊了些天,季複禮就過去給季曼玉上課了。
要說這三個多月裡,季家眾人中,變化最大的當屬季曼玉。
她本來就有一定的底子,人很聰明,以前是沒用心思學,現在在衡玉和季複禮的輪番攻勢下,季曼玉對學習一事投注了十二分的熱情,隻花了三個月的功夫就學完了小學一半的課程。
收獲還不止這些,季曼玉每天早上都會陪衡玉報紙,亂七八糟看了一通,眼界倒是越發開闊了。
從報紙裡小窺天地,季曼玉才知道這個時代有多少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她因情愛之事困頓,可這個國家大多數人都在為了一餐溫飽而掙紮。她是不幸的,卻也是幸運的。
人就是這樣,一旦陷入自哀自怨的情緒,時不時就會心情難受。
但若是自己想通心境開拓,情緒便會發生很大轉變。
季曼玉就是這種情況。
她暫時把鬱洛那些事情拋到腦後,專注於學習之中,除了偶爾在報紙上看到鬱洛的文章時會有片刻失神,更多時候季曼玉都在充實著自己。
前幾天衡玉在翻看一份中英文都有的報刊,季曼玉在旁邊瞟了好幾眼,忍不住開口多問了幾句。
衡玉瞧她是真的感興趣,就教了不少內容。
傍晚吃晚飯時,季曼玉就在飯桌上說了自己想要學英語的事情。
季曼玉很少主動提要求,季複禮閒暇無事,直接當起老師,每天抽空和季曼玉講解英語。季複禮說要去給季曼玉上課,就是要去教她英語。
等季複禮離開房間後,衡玉收拾一番,躺在床上睡午覺。
這三個月的調理也不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衡玉原本蒼白到發青的臉色總算多了幾分紅暈,耐力也比以前好了不少,不會隨便走上幾步路就直想喘氣。
很快,年關將近。
季家最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是收到季斯年的來信。
在信上,季斯年說了他所屬的部隊要暫時調回北平駐守,春節應該就能一家團聚。
信裡麵沒說他具體在哪天回來,一直等到小年這天也沒見他回到家。
季曼玉要出去置辦年貨,季複禮跟著出去幫忙提東西。衡玉得知此事後,提了一嘴自己也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