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尊不在也挺好的,不然他要是跟她到遺跡裡,看到她精準的從廢墟裡挖出一壺酒,她還不知道怎麼和他解釋。現在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挺好。
溫然摘了兩顆野果,正想爬下樹,忽然感覺到地麵震動了一下。
什麼東西這麼大動靜?!
一隻她隻在電影中見過的巨獸,從遠處的山巔一步步走下。它的身軀太過龐大,以至於遮天蔽日,瞬間她所在的這處山坡就被他的隱隱籠罩。
神域的樹木年歲都很高,隨便一棵都有千百年壽命,有的樹種長到幾十層樓高也不奇怪,茂密的枝葉幾乎已經遮蓋了天空,但這些參差的神木就算最高的,也隻達到那隻巨獸的腿部。
巨獸似乎是聞到了人類的特殊氣味,直循著她的方向而來,嘶吼一聲,響聲震得耳膜生疼。
臥槽!
溫然第一次忍不住暗罵了一句,也顧不上那些野果,抓緊小樹枝躥下樹,直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遺跡之地的危險果然名不虛傳,不知道這裡是不是有比那隻巨獸更恐怖的東西,反正那一隻就夠她受的了。就算按照黃金錘的打擊威力,除非開十倍暴擊,不然打在它身上說不定不疼不癢的。
她隻能迅速往原路跑,一個原因是彆的地方或許有更危險的不為人知的東西,一個原因是不需要她再花費力氣開路,這是最穩妥的方式。
在跑的同時,那些原本乖巧不動的植物居然也蠢蠢欲動,她以為隻是普通荊棘的小枝條揮舞著纏上她的腳踝!
她還記得,來時她走在尊的身側,路邊的一些五顏六色的花兒安靜漂亮,綠色的枝條也卷曲著,但現在,這些枝條紛紛伸出了尖刺向她纏繞過來,原本可愛的花兒也露出了猙獰的本來麵目,大張的花瓣下富含著吞噬人的粘液——
植物的威脅還算好解決,畢竟隻是植物。但,她跑著跑著忽然腳下一重,被幾根細小的白絲死死纏繞住,慢悠悠的倒吊起來。掙紮之際,白絲越纏越緊,一隻人般大小的蜘蛛又吐出幾根蛛網,將她掛在兩棵參天大樹之間。
蜘蛛在網間迅速走著,向她爬了過來。
地麵的震動還在繼續,身後的巨獸走了幾步,也往這邊走來。處處危機四伏,讓她無暇顧及其他,拿出之前燒烤點火用的火魔杖對著蜘蛛網一陣亂燒。
但,粘附著自己的蛛網被燒斷的時候,巨大而猙獰的巨獸已經順著火光找到了這裡,一根指頭捏死了蜘蛛,另一手將她拎起,往嘴裡送。
溫然換上了雷電法杖,有點緊張。
不知道這種強度的電流對巨獸管不管用,不然的話……看它堅硬的鱗甲,估計黃金錘敲上去破不了,如果想對付它,隻能在他肚子裡搞事情了。
她再怎麼說也隻是個人類而已……這些神域才有的變異物種連神都對付不了,她不會真死在這裡吧?
“真不優雅。”一道男聲淡淡傳來。
溫然再次見識到了這個叢林凶殘的生物鏈——這隻巨大的凶獸看上去再怎麼強,也隻是沒化形的凶獸而已,最多隻是用蠻橫的體型做物理碰撞,在山脈那邊的更深處,遍地都是比它更恐怖的生物,已經進化出了類似神的力量。
就比如半空中這個綠色長發的男人。
她隻看見了一道綠光,整隻凶獸就被瞬間肢解,而她被他“好心”救下,飛落地麵。
“不謝謝我嗎?”他輕輕捏著她的下巴,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的臉,“這裡居然會出現人類……單獨一隻……挺可愛的。”
溫然:???
可愛?一隻??
對危險的本能告訴她,事情沒那麼簡單,不可能會有白馬王子從天而降救人於水火,更彆提從這種凶殘的地方走出來的人。
再說,說不定……他根本連人都不是。
白焰的小銀鳳凰可以化形成俊美男子,那麼同理,神域的獸類在成長到一定年限後,能力增強到一定檔次,才能化成人形,這個人出手就秒殺了一隻巨獸,足以見得他的實力。
溫然心中一沉,眼角餘光注意著四周。
果然,在他來到之後,四周的植物也恢複成她和尊同行時的樣子,鮮嫩的綠色枝條縮回了尖刺,蜷縮卷曲,花兒也一朵朵閉合——她來時以為隻是沒到花期,現在想想,這些植物分明是在害怕尊。
“謝……”反正對麵是大佬沒錯了,不知道他在打她什麼主意,反正最好彆惹。
“其實也用不著謝。”從森林深處走出的男人勾起一抹無害的淺笑,陶醉般眯起雙眸,拿起她的手,俯身落下一吻,“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隻是單純為了救你吧?”
小蘿莉的貓耳警惕的豎起。
果然有問題!
“自從被女王布陣後,很少有神能找到這裡,更彆提她還在這裡設下了一道道防衛,從魔植到魔獸,越到深處就越危險,向來隻有神敢進,沒有神能出。”他欣賞般打量著她這一身奇裝異服,“也有些毫無力量的人類不受結界限製,誤闖進來……但你是第一個走這麼深的人。要是死在那種低級魔物手裡,有點可惜。”
“你們的女王?誰?”溫然心中忽然有種聲音在與之呼應,白焰的名字差點脫口而出。
白焰抽離情感的時候非常果決,她將這段感情視為弱點,從來沒想過找回,所以除去酒壺外一層封印之外,為避免有人來到這片土地,還特意派了一些生靈守護在附近,但與她的模糊印象不符的是,那些生靈根本沒這麼恐怖。
神戰之後白焰手底下沒多少可用的人手,除了放置一些稍有靈性的花草布陣以外,她隻是把以前養在花園裡的獸類幼崽放進這片森林裡了而已。
不過,就像越古老的神力量就越強,按照原理,那些幼獸多多少少沾染了白焰的神息,經過千百萬年的繁衍生息,在這片適合他們生存的土壤裡,他們逐漸進化到神無法想象的地步,也不奇怪。
“你無須知道她是誰,因為她永遠不會回來了。”似乎是在這片無神敢踏入的區域寂寞了太久,男人難得有心情多話,帶著思念與崇敬,“這麼多年來,我們依然會寸步不離的守護這裡……一些太弱的同伴已經被這裡的生物滅殺,更多的卻生存下來,一代一代。她或許不會想到,我們居然真的征服了這片土地,連神也不敢侵犯。”
“……你們就是傳說中遺跡最深處的危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不,這根本就是生物入侵吧?
所以白焰記憶裡那些可愛的動物幼崽,被放在原始叢林裡養了個千萬年後,迫於生存的壓力,一個個變得這麼強?
“嗯。”綠發男人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很聰明,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你不是要殺掉所有侵入者的麼,那你救我的目的是什麼?”溫然頓時對這個看似無害的男人警惕了起來。
這個叢林,看上去恐怖的東西其實是紙老虎,反倒是看上去無害的東西最危險。
“本來是想吃掉的……你身上的氣息太誘人了。”他捏著她的手,在手背上輕吻,似乎久久不願離開,“可這股味道總讓我想起我們的王……有點不舍得下口。”
溫然一震。
“不如這樣吧。”男人嘴角噙著一抹她看不懂的笑容,轉身,一根根綠色藤蔓已經不知覺的纏上了她的腳腕、腰際,直到手腕,到全身各處,“我正好也需要雌性為我繁衍更強的後代,剛好你的氣息我也很喜歡,和我【bi——】吧。”
溫然:?!!
這裡的奇異生物的腦回路怎麼都這麼難以理解!!
“我能拒絕嗎?”她麵無表情的抽出火魔杖,試圖點燃藤蔓。
“抱歉,這裡可不是你們和平的人類社會。”他笑著彈滅那一點點火星,捏起她的下巴,像是品嘗美味般,詭異的視線在她臉上流連,試圖尋找最喜歡的下口方式,“神域裡從來都是強者為尊,就算是殺人放火也稀鬆平常,普通人沒有反抗的權力。你應該感到慶幸,至少這樣能保住一條命——”
“轟”地一聲,劇烈摩擦的空氣中猛地卷起一陣狂風,溫然以火魔杖為誘餌轉移他的注意力,實則暗中抽出了黃金錘,在他毫無防備之下猛地擊碎束縛自己的漫天藤條,往他麵前砸去。
她現在隻有四把武器,火魔杖是用來燒烤的,雷電魔杖是用來給手機充電的,這兩樣沒什麼太大的殺傷力,隻能取巧用,戰鬥中正麵碰撞隻能用小樹枝或者黃金錘。
而麵前這個綠發男人太強,這種情況下的戰鬥決不能藏私,一出手就必須發揮出最強實力,因為隻有第一次擊打時,對方才會毫無防備——這是她的唯一機會!
“看錯你了,還不算太弱。”男人眸中閃過一絲意外,飛速後退,掃了一眼她的黃金錘,似乎辨認出了什麼,又有點不確定,“這是什麼材料?”
溫然心下一沉。
沒有隊友的配合,單打獨鬥的話,除非殘血狀態,不然發揮不出黃金錘的威力。更彆提她現在是萌新狀態,體質要弱一些,剛才那一擊已經彙聚了她積攢的全部力量,這個男人居然躲過了……
就算變成燃神,她的勝算也非常小。除非有刀哥定哥的配合。
剩下一條路就是強行殘血,挨上他幾招,打出黃金錘的十倍暴擊。根據尊的態度,這把黃金錘在神域也算數一數二的神器,如果發揮得當的話……
“你怎麼會有這種材料,這是哪個武器師做的?”男人忽然閃現在她麵前,拎起她的衣領,逼問道。
“我不知道。”溫然用力閉目,等待著他的重擊。
以他的力量,她毫不懷疑,自己隻要生受他一擊,就能立即進入瀕死狀態。他們的距離很近,隻要她在重創的同時反手給他一錘,這一擊就是十倍的威力!
“……”
一陣短暫的安靜。
男人忽然攥著她的領子,把她丟在了柔軟的草地上,剛才的戾氣忽然又平息下去,淺淺一笑:“原來隻是撿到的?人類,不得不說,你的運氣不錯。”
溫然已經拿起了手機,因為過分用力而顫抖的手指正飛速打開貪玩黑月界麵,去切燃神號。可惜,下一秒,他那麼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一腳用力踩下她握黃金錘的那隻手:“可惜了,除她以外,彆說是人,就算是神——也不配用這把武器。我命令你,現在鬆開,不然小心你的右手。”
她依然死死抓住黃金錘,還沒來得及思考他話裡的含義,一道陰影就已經覆了上來。
“人類都這麼愚蠢固執?想讓我廢了你的手?”他麵上無波無瀾,眼中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醞釀著狂風暴雨。溫柔的指尖在她細嫩的脖頸上摩挲,像是曖昧的撫摸,又仿佛下一秒就會要人性命,“乖巧些的女人,總會受到更溫柔的對待。人類,你最好學會主動取悅我,這樣的話,你將來的日子才不會那麼難過。”
溫然的手已經有點脫力,在他的用力下,慢慢鬆開了黃金錘。
“這才乖嘛。”男人臉上終於出現了滿意的神色,“安靜點,彆掙紮了,我會很溫柔的。”
溫然輕輕闔目,有種奇異的力量似乎在指尖積攢,像是即將竄起的火焰,讓幾乎麻木的手指感受到了一絲熱量。
她不自覺鬆手,黃金錘落地。
就在男人優雅的從地上拾起黃金錘的一刹,還沒等他觸碰到錘柄,一隻手輕輕搭在了他肩上,“哢嚓”一聲,將他的整隻胳膊卸下。溫然猛地從剛才玄妙的狀態下驚醒,指尖的白焰一閃而逝,快得讓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綠發男人的全部注意都集中在了身後來人上,一向溫和而無波瀾的麵容突然變得有點蒼白:“尊。”
尊麵無表情,但溫然就是有種詭異的直覺,他似乎前所未有的生氣。儘管收斂著情緒,舉手投足間,某種氣勢仍然不自覺的流露出來。
“本尊隻是離開了一小會兒,沒想到這裡就如此熱鬨。”尊手一揚,出手就將他甩出了十幾米遠,看也沒多看一眼,將她從地上托起。
那一眼,她也分辨不出尊是什麼情緒。
她還沉浸在不敢置信的震驚之中,有點呆呆的撫摸著自己的指尖,想再一次用出剛才那細小的力量,似乎是沒到生死關頭的危機時分,再也找不到感覺,還是無法確定那股力量究竟是什麼。
她不會真的是白焰吧……
綠發男人已經被尊無形中震傷,吐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自尊出現,周圍的花草樹木,無不蜷曲枝葉,那些像是有生命的藤蔓也像是遇到了害怕的東西,紛紛縮回。一時間,這片森林又恢複到她剛來的美麗模樣。
“尊……遺跡向來與您井水不犯河水,您這是何意……?”男人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警惕。
消失多年的尊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尊和這個女人……難道認識?!
他冷冷一笑:“本尊的人也是你們能惦記的?”
綠發男人大驚,臉上一片死白:“尊……!”
她怎麼會是尊的人?尊怎麼會和一個人類女孩……?
該死。
他竟然犯了尊的大忌。
接下來是什麼場麵,處於愣神狀態下的溫然已經無所察覺了,等她回過神來,周圍的土地已經變成了焦黑,尊似乎又一次動用了如同毀滅般恐怖的那種力量。
他身上隱隱還散發著戾氣,冰冷,生人勿近。直到她忽然張開雙臂環住他的腰身,那種氣勢才逐漸淡去。
“上次來這裡還是幾萬年前,錯估了它們的生長速度。”
他也沒料到這裡的生物會進化得那麼快,再加上,因為他的遠古神血脈,這裡的生物遠遠察覺到就會立馬避開,無論是什麼生靈,是獸類就躲回幽暗的洞穴,是植物就蜷縮起葉子,是蟲子也躲回地下。
他不敢想,如果再晚來一步會是什麼後果。
溫然愣了愣,尊是在和她解釋嗎?他是個從不屑於解釋的人吧?可他又不是保鏢,沒有確保她安全的義務。
儘管他不說,但剛才的生氣……也是因為她?
“尊,陪我去一個地方吧。”她下定決心。
一切的證據似乎都指向她與白焰的關係,但她不敢妄下定論。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希望自己少點虛無的幻想。
幾乎在看見尊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這種男人,可望而不可即,不是尋常人能駕馭的。雖然最初她沉迷於他的美色,甚至想睡,但隻是想想而已,似乎從很久之前她就有這麼一種自我保護機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會率先切斷自己不切實際的念想,這樣就不會生出執念,不會失望。
心又跳了一下。
……
溫然來到了夢裡那個廢墟——遠古時期的大城,中央還有三根巨大的石柱歪斜著,還未完全傾塌,不遠處是一模一樣的塌陷物堆,可以依稀分辨出那是鐘塔的位置。
這已經是最深處,隻是有尊在,方圓百裡沒有任何生物敢靠近,她可以安安心心在這裡挖。
她不知道自己是帶著何種心情做這種事的,拒絕了尊的幫忙,就像親手埋葬它的白焰一樣,親手一點點把土給刨了起來,心也隨著它一點點的緊張。
直到一個眼熟的酒壺出現,她顫抖著將它拿出。
真的不是臆想。
她夢見的一切,她記憶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楚軒的蘋果、甲甲、?123木頭人、白祺泱.、一道殘陽、起靈、29651969、醉酒、34702865、若黎的一顆雷!今天也是三更合一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