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走,是不是太遲了?”殷念兩手撐在地麵上,她的額頭還有脖頸青筋全部爆出來,一根根仿佛要從她的皮膚裡鑽出來一樣。
隻見她兩手艱難的抓出重物般往上狠狠一拉一抬。
整片地麵半邊都被她從底下抽抓出來,皆是一個個爆滅的陣法組合而成的巨大織網。
這些織網並不傷害人族,但捆蟲族是一捆一個準,它們失去重心,倉促間跌落在了這巨大的網中央。
什麼時候準備的?
自然是從她出現在這段天門裡開始。
一點一點。
往裡頭填充布下的。
真以為她是那種乖乖受人威脅的人嗎?
“讓我想想我是什麼時候布下的,嗯,在他們段天門的人同我談交易的時候?”
“在帶著種苗們做操的時候?”
“在教訓那幫吸著睡睡血的‘家人’時?”
“確切的說。”殷念轉身看向了餘仁,“是站在段天門裡的時時刻刻。”
餘仁看著她抓起的這巨大陣法,從後脊中爬起酸麻冰寒之氣,如萬虱鑽衣。
段天門的人都咽了咽口水,“這是,原本為我們準備的吧?”
“是啊。”這話竟是被殷念聽了個正著。
她扭頭一笑,“重滿他們運氣好,不是湊上了熱乎的?可惜,他們來的時候,我隻埋陣法埋到一半呢~”
大概是這話給了那些蟲族提示。
它們連滾帶爬的往那越來越燙,冒出無數光束的陣網另一端跑過去。
眼看著就快跑到頂跑出去了,可不知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冷笑,碎焦沒石浪高湧般淹沒過來,它們眼睛裡亮起大片的金色。
隻見殷念的對麵戰場上。
另一隻手伸出,一手持鞭抵著那綠瞳小孩兒,另一手抓起了剩下一半的巨網,兩邊的網連成了一大片無死角的圓,將那些好不容易爬上來的蟲族全數重新抖落下去。
一瞬,兩頭的織網黏連在了一起,將僅剩下的上方出口也完全堵住了,這網可以說是遍布整個段天門,明明是濃黑夜,可因著這巨網的出現,比日出還刺眼。
“哎呀,要聽人說完話啊,我說我隻埋到一半,可沒說沒完成啊~我們睡睡後頭不是一起來了嗎?”
另一邊,走出了另一道身形,正是元辛碎在來到段天門的時候去見林武溫香他們分散出去的精神體。
當時到了段天門後,殷念便用精神力與他傳遞了底下陣法的缺口之處,他們精神力同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分出精神體,是為了悄悄布陣,見溫香他們才是順帶。
精神力與本體一起懸浮在天空上,讓半邊身子被炸傷的重滿呼吸急促了起來。
出現在他麵前的元辛碎竟然一直隻是一半的身軀?
精神體竟然一直都沒有歸位?
綠瞳小孩兒頓時就想要撤退。
可下一刻兩個身體的手同時出手,閃電般一把掐住他脖子時,便已經成了一隻手。
小孩兒兩隻手痛苦的抓著元辛碎的手。
這一次,卻再不能撼動半分,小孩兒下意識的看向了殷念。
“小孩兒。”元辛碎垂眸突然出聲,聲音毫無溫度,“閉上你的眼睛。”
看著麵前這些蟲族嘶鳴哀叫著想要衝出來的畫麵,殷念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輕聲說,“所以你們為什麼不聽我說完話呢?沒教養的東西,就該被弄死才行!”
她猛地起身飛上高空,大喊:“麻奶奶!”
“小丫頭片子真能忍!”
隻聽身側無數大笑嗔怪聲伴隨著滾燙難視的靈力,一起從四麵八方狠狠殺向了中間那巨大的‘蟲包’之中。
“殺!!!”
底下戰意隨著那吞噬天空的爆炸光芒一起沸騰了。
膽識,布局,忍耐,時機,缺一不可。
白歸心肝和嘴唇都麻了,喃喃的含糊不清,“太能忍了,這女人不是人吧?”
“她早就布下大招,在方才那麼緊張的時候竟是分毫不露,天道快死了也沒拿出這一招,哈?”
是他他能忍住嗎?
當真未必。
“真神蟲族,被殺了至少一半。”旁邊千星仰頭看著天空上那巨大的爆裂白光留退落下的星星碎屑,“沒有真神出山,動了這陣網也沒法一擊必殺。”
“沒有陣網,真神們還一下拿這些蟲族沒有辦法。”
“現在。”千星聲音不受控製的發抖,“我們贏了……”
因為她夠能忍,也因她夠狠。
這一片地盤上。
站著的終於是人族,退後的終於是蟲族。
重滿用力的閉上眼睛,狠狠道:“走。”
“可那位大人還沒……”
“彆管他!”重滿雙眼赤紅,“他敵不過元辛碎,就活該死在這兒!”
綠瞳小孩兒被元辛碎扼住咽喉,眼尾餘光看著那些蟲族飛快的跟著重滿後撤跑路。
他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緩緩低笑起來,笑聲滲人。
“這可怎麼辦啊?”殷念漠然,轉頭看向這孩子,“你被拋下了呢。”
“沒,沒關係。”他艱難道,“姐姐的家,才是我的家,不是嗎?”
真是胡言亂語。
半翅的占有欲爆棚,走出去就借著元辛碎的東風狠狠打了它一拳,“撒拉拉!”
意為笨蛋。
可小孩兒漲紅的麵色卻詫異一瞬。
“你,會說蟲族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