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紅顏易老19(2 / 2)

“你竟知曉…”話題跳的太快,說起的事情又是他曾經在意喜歡的,他臉上的癲狂之色便一散而儘,封奕眼中各種思緒翻湧,含著訝然、欣喜少頃又化成瀾青看不透的複雜深邃。

手中的力道不自覺便鬆了幾分,瀾青趁機趕緊解救出了她的手腕,白皙的皓腕上此刻已經被他抓的泛起一圈淡淡的青色。

她緩緩搖了搖頭否認說道:“雖然偶然發覺你與他之間有很多興趣、習慣相符,但一開始我是沒將你們聯係在一起的,當初鳳凊之不辭而彆我怕他遇害,便遣人訓了幾次,結果卻是半分消息也無,你口中的江南商戶我派人查探但並無你所說的那家,那時我便歇了心思,你所有的一切既然皆是虛構然而出手闊綽氣度不凡便證明你真實身份必然不凡,既然如此我自然不必擔憂。”她停住話頭,淺抿了一口杯中茶水潤喉而後繼續輕柔敘說“後是偶爾聽你身邊宮人敘說陛下年少時經常易容偷溜出宮,便大概猜出一二。”

“你。”封奕一時無言不曉得應該如何開口,是要解釋當初的不辭而彆,還是應該冷笑著說當初的接近便是刻意而為,他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接話,腦中卻隻是晃過:當初少年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膛口出狂言承諾著說要護她一世安穩,事至如今卻恍然深思原來毀了她一生喜樂的便是他自己。

明明是跑過來想要興師問罪的,然而到最後默默感覺愧疚心虛的卻是他自己。

“你當初可曾有半分心悅?”他背朝瀾青,吞吞吐吐思緒翻湧最終說出口的還是困擾了自己數年時間的問題。

瀾青垂眸仔細思索當初宿主與他相識相處的點點滴滴,最終將手中已經沒了熱氣的杯盞擱在茶幾上,聲音清脆堅定“並無…當初隻覺你被人偷了錢袋尚不知覺有些憨傻,便出手相助,相處後覺話語投機,世間知己難尋,之於你,蘇瀾青絕無半分男女之情,知己之間惺惺相惜並無半分逾越。”

封奕的背影顯而易見的一陣輕顫,又極快的恢複鎮定“朕,曉得了。”

他這句話說完以後也不繼續怪罪她破壞了自己製定的計劃,封奕還是背朝瀾青的樣子,然後緩慢走出了她的寢室,最後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她知道的太多,為了給自己造成威脅封奕便直接命人封鎖了婉福宮,並且吩咐沒有允許絕不準瀾青與她的那個侍女離開半步。

這樣的吩咐無疑是落實了蘇瀾青又一次失去寵愛的情況,這外表富麗堂皇的婉福宮看起來與之前她待過的冷宮一般沒什麼區彆,禁錮了她的自由,隻不過一個是破破爛爛的囚牢,而現在的這個是華麗的枷鎖。

雖說被軟禁在了婉福宮,但瀾青的吃穿用度卻還是和之前一樣處處細致,就連近日裡依舊盛寵不斷的柔貴人都比不上的。

曾經有個膽大的宮人見財起意,想著蘇瀾青左右不過是已經被厭棄的宮妃便作死的跑來找人麻煩,然後第二天宮中就再也無人看到過她。

因此瀾青的生活還是依舊的平淡而無聊。

她也不急知道封奕這是怕自己會和蘇相通信如實相告,他怕是覺得雖說坊間有人猜測他因忌憚蘇相朝堂上的勢力而準備將其除之,但那些人猜測的自然比不上他掌上明珠親口敘述、勸說。

於是封奕便將她與她的爪牙(憐兒)禁錮起來,有人時時看守自然不會有機會與外界聯係。

瀾青也不著急,畢竟她早已經在封奕還沒有防備的時候便告訴了蘇相他的如意算盤。

通過劇情與宿主的記憶來分析,蘇丞相是個七竅玲瓏心的狡猾狐狸,而且還是個記仇睚眥必報的性格,平日裡隻有他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份,至於原劇情中封奕能夠那般順利便得手不得不說也是含有運氣成分在裡麵的。

首先他唯一的愛女被突然打入冷宮,護女心切他那時可完全顧不上觀察府中有人在暗地裡搞得小動作,然後,他對於自己有些自視過高,畢竟他已經輔佐過兩任帝王,自認為忠心耿耿雖說手中握有重權但膝下僅有一女並無兒子繼承他的官位,更何況他的女兒還被迎進宮裡成了貴妃,所以陛下肯定不用擔心他這裡外戚勢力一直強大的壓人,故而他以為皇帝可不會閒著沒事跑來找他麻煩…

然而…再如何盤算他恐怕都沒有想到,朝堂之上勸諫皇上有些事情不可行的進言卻成了他頭上懸掛著的那把刀。

封奕驕傲的太過自負壓根容不得彆人忤逆他的意思,更何況蘇相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前駁他麵子,小心眼的帝王雖然不會當場發作甚至還順從他提出的意見,但他的心裡卻是會因此紮下一根刺。

等到這種現象發生的次數逐漸增多,他手中的權利愈發變大,卻依舊有人能夠壓在他的頭上時,他便會開始不滿了。

到最後他的心中會形成一顆毒瘤,然後逐漸體會到權利誘惑的帝王會越來越忍受不了一直有人對他頤指氣使,以長輩說教的口吻告訴他如何如何做不得…

心裡積壓的負麵情緒多了,到最後終究會一發不可收拾然後便會開始實施措施,讓所有反抗他的人全部閉嘴。

高高在上的那把龍椅,會將坐上它的那人所含有的情感全部一點點的磨滅,隻餘下對權利的*還有無儘的猜測懷疑。

所有人都會在他腳下俯首稱臣,他會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身邊卻無人可以信賴,直到孤寂的垂垂老去直至死亡。

……

瀾青再一次能夠重見天日是因為春季狩獵,不知究竟是什麼原因總而言之她要跟著隨行。

總算是能夠呼吸一下婉福宮外麵的空氣了…被軟禁的日子裡她也不反抗每日裡早睡晚起,偶爾來了興致還會親自修剪一下花花草草。

身邊的其他幾個宮女這會正在忙著為她收拾準備前往行宮時所需要帶的各種物品,瀾青在這裡待的實在無聊便帶著同她一樣被關了好幾個月的憐兒出去溜溜。

許是這段時日裡她睡得實在太飽,瀾青這會的精神格外的好,繞著禦花園逛了一個大圈都不覺得疲累,拉著憐兒無意間便走到一處略顯偏僻的地方。

那裡已經有個青衣男子早早等著,男子負手而立隻是一個背影便讓人感覺這人身上是有著神奇的魔力。

“好久不見,楊小將軍。”其實楊宿現在已經不是楊小將軍了,他已經成為了軍隊中絕對的主心骨,畢竟他的父親目前已經是以元帥的身份坐鎮。

聽到女子嬌俏的聲音,楊宿感覺自己的身體發僵,心口那處有一種又酸又澀的感覺蔓延開來,他勉強勾起唇角緩緩轉過身子看向出聲喚他的女子。

一如既往地美豔動人,相比那次年宴上穿著象征身份的宮裝,此刻她一襲玫紅色束身長裙更襯得人膚白貌美讓人眼前一亮。

原本一直跟在瀾青身後的憐兒見到楊宿,早就已經退開去幫兩人注意著周圍的情況了。

實際上這完全是多此一舉,楊宿武藝高強數百米之內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會第一時間發現,隻是憐兒不在也好,剛巧能夠給兩人留下單獨的空間。

楊宿站在原處,神色怔然恍惚,愣愣的看著眼前輕勾唇角嫵媚大方的女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楊宿隻覺得他似乎與她已經隔了好幾輩子,真人站在眼前一直空蕩蕩的內心被瞬間填滿,然後又剩下了滿心滿麵的駭然,他的青青,笑起來如陽光般明媚動人的女子,如今竟變成了這幅模樣。

那張日日夜夜出現在自己夢中的小臉上,由胭脂水粉勾勒出了極為精致耐看的妝容,他記得以往青青最厭惡的便是這般庸俗刺鼻的味道,雖然他的青青身上肯定還是像以前那般香香的~

她往日喜歡的是湖藍、淡紫這種淺色調的衣服,如今身上穿著的大紅色衣裙是她曾經看也不會看的,她說那紅色太過張揚,還曾自戀的說過自己長得本就好看,可不願意再去打扮一番為他去拉情敵了。

直到現在想起來那副情景,楊宿都覺得整顆心都有甜蜜的快要融化了。

可是現實卻是他隻身一人,她身處後宮舉步維艱。

三千青絲被束成優美的形狀,金銀珠飾琳琅滿目,他也還記得她以往見到婦人頭上佩戴過多飾品時,總會偷偷趴在他的耳邊輕聲和自己嘀咕:帶那麼首飾看著就很累,也不怕壓斷了脖子。

如今…她儀態萬方,端莊有禮的模樣讓他幾乎找不到絲毫與曾經相似的地方,但是一顆心在看到她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的砰砰跳動,

她如今禮儀學的肯定極好,就像是由模板上刻出來一般無二,優雅的讓人尋不出絲毫錯處,必不會有人再嗬斥她不懂禮數。

曾經…她可是因為被教導禮儀的嬤嬤折磨的叫苦連天,想方設法的想要逃脫。

他想知道:究竟在皇宮那個地方她經曆了些什麼,才會變成如今這幅麵目全非的另一番模樣,他的青青那麼愛笑,可是如今卻矜持守禮到讓他汗顏,即便是偶爾含笑目光中夾雜的複雜卻讓他莫名心酸,若非此人早已是刻骨情繞,恐他也不得不相信這性情完全不同的竟是同一人。

若非是高高在上的那位,自己此刻便能與青青逍遙自在,予她一世幸福喜樂,何必在這步步為營的後宮之中掙紮求生,一抹瘋狂的恨意在心底滋生,他雙拳緊握,一雙虎目之中滿是暴戾瘋狂的色彩。

除了她率先開口的那句問候,兩人之間竟然隻是一直對望,久久無言。

一堵紅牆,思愁隔斷,她垂眸遮住眼中所有神色,唯有整個人身上散發的濃濃寂寥訴說著她的無可奈何。

雖說楊宿沒有開口可她卻偏偏知曉,他心中所想的意思。

瀾青最終還是緩緩吐出了楊宿此刻最不願意聽到的話: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望君珍重,一生幸福,子孫滿堂,安康喜樂。

語到落尾,一絲哽咽顫抖早已不難聽出,楊宿邁步想要上前,她卻決然轉身,一步…一步…緩慢卻堅定的走出他的視線。

“蘇瀾青,你給我聽好了,我楊宿此生非你不娶,你既已嫁人,那我便孤獨終老。”他站在原處怒吼,也不管是否會被他人聽見,隻是看她有些抗拒的後提幾步時,楊宿躊躇著腳步卻終究還是沒有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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