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張劇照。照片中的主人公渾身赤|裸地坐在地板上,像被什麼驚到,詫然回頭。相機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驚惶,夾雜著尚未褪去的一絲**,與本身年輕鮮活的□□形成衝擊,淋漓儘致地鋪展於成像後的畫麵之中。
由於年代久遠,照片的邊角有些泛黃。受拍攝技術所限,清晰度也不是很高,仍舊不妨礙畫中人無法忽視的吸引力。
司秦拿到照片,也曾幻想過當時並未毀容的人,動起來究竟會是什麼模樣。倒不是覺得後來的蔚寧有什麼不好,而是在差彆過於巨大的對比麵前,任誰都會忍不住想象一番。
司秦自視不是個濫情的人,私生活不說嚴謹,也絕對稱不上放蕩。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當時為什麼會在酒會後把醉得稀裡糊塗、趴在路邊狂吐的蔚寧撈進車裡,帶回酒店。如果獨特的性取向是他對美豔的陸婧不理不睬的理由,可是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對她的經紀人下手。更何況,這個經紀人不僅年紀不輕,還毀了容。
其實一開始,他對蔚寧並沒有那方麵的心思。由於業務合作,需要他對國內的娛樂市場有一定的了解,那麼晟傑娛樂的金牌經紀蔚寧絕對是其中舉足輕重的一部分。他欽佩蔚寧性格中的堅韌,欣賞對方的手腕,又因為容貌上的特彆,總是有意無意地觀察對方。如果說那一晚之前,他的興趣點全全在於蔚寧經紀人的身份,那麼那一晚之後,他開始對蔚寧這個人感興趣。所以他讓助理調整了調查方向,收獲了這張劇照,和已經成為禁片的《似他》的影像資料。
此刻,劇照中的主角正頂著他那張完好無損又萬分無辜的臉,拘謹地坐在他的對麵。
三個月前,司秦從家中臥房的大床上醒來。久違的宿醉讓他頭痛欲裂,加上一旁父親喋喋不休的抱怨,讓他很沒風度地吼了一句“閉嘴”。
儘管和父親的關係十分糟糕,司秦也從來沒有當麵頂撞過這位長輩。司父愣了兩秒,似乎有點不敢置信,還想繼續,看到司秦不同尋常的冷淡表情,竟然瑟縮了一下,轉身關上門走了。
司秦坐起來,吃了兩顆止疼藥。清醒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衛生間,用剃須刀把腦袋上亂七八糟的綠毛給剃了個乾淨。又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徹底梳理了一遍腦子裡混亂的記憶,然後把程溯找了過來。
如果不是重生回二十年前,他幾乎以為這個酗酒、飆車、泡夜店的自己,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而此時此刻,還在唐人街麵館裡當扯麵師傅的未來TG副總程溯大概也想不到,本來還能再逍遙個五六年,因為命運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他就這樣提前被司秦趕鴨子上了架。
回憶上一世,司秦知道此時他和父親的矛盾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即使重活一遍,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解決眼前的困局。更何況,有了重生這一段匪夷所思的經曆,他的心思早就不在B國了。於是在重生後的第二天,他將名下可以變賣的動產、不動產儘數脫手,籌了七百萬現金,讓程溯先行帶回國內,等他會合。
他無暇細想上一世這個時候自己在做什麼、準備做什麼,無非是像灘爛泥一般荒唐度日。他甚至都毫不在意自己為什麼會重生,今後又該如何。他承認,重活一世很新奇,也以為死過一次,多少會讓他感到一點恐懼和後怕。偏偏事後,除了墜落前沒有抓住的那雙手,他再也想不起其他。他被遺憾塞滿胸腔,每每午夜夢回,都覺撕心裂肺。他心痛、懊惱、追悔莫及。種種情緒攪合在一起,膨脹、發酵,最終形成一個無比清晰的名字——蔚寧。
他向父親提出回國,父親不同意。意料之中的事,卻讓他無比憤怒。不知道是有人故意阻攔還是其他,簽證也遲遲辦不下來。加上程溯那邊傳來消息,沒有在臨港找到蔚寧這個人,倒是替他物色了一個不錯的項目。
什麼狗屁項目,他一點也不想聽。司秦氣得想砸手機,礙於麵子,還是耐著性子回了一句“不錯,好好乾”。
他覺得自己像一頭野獸,被重生的意外拔光了牙齒和利爪,困在二十年後明明就不堪一擊的牢籠內,沒有一點辦法,直到繼母來找他。
“我無權乾涉你和你父親的事,但是我覺得你們彼此或許需要一點時間和距離,來冷靜一下你們吵昏了頭的腦袋。”
雅莫創始人的嫡孫女、被稱為第三代“雅莫夫人”的Marine女士,無論二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後,都一樣的高貴、優雅、睿智,不失迷人的風采。除了眼瞎看上他的父親,司秦覺得她就是個完美的女人。而這個完美的女人,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也總是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帶著足夠的誠意和關懷,來解他的燃眉之急。
所以他搖身一變,成了雅莫推廣項目的經理人。在花了三分鐘的時間從五個候選人中定下二十年前和蔚寧同一個公司的於佼佼後,司秦就在繼母的安排下連夜飛往國內,並且不費力氣地在機場遇見了他要找的人。
司秦目不轉睛地盯著蔚寧。他覺得這三個月的躁動有了歸處,像狂風暴雨連日不絕,在遇見蔚寧的一刹那猛然放晴,終於得到久違的寧靜,竟然有點昏昏欲睡。
隻不過眼下還有事情需要解決,暫時還不能睡。
司秦按住眉心:“你很奇怪。我們以前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