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換司秦乖乖坐到蔚寧身邊,接受對方的盤問。讓他意外的是, 蔚寧沒有急著開口, 而是取出櫃子裡的吹風機, 插上插頭,跪在他身後開始幫他吹頭發。

“我記得前兩天我打電話去醫院, 護士說姑父他挺好的,也沒跟我提你要接他回國……不對, 那時候他已經回國了吧?”蔚寧細心地捋著手掌下的發絲, 一邊搖著吹風機, 一邊以閒聊的口吻慢吞吞地跟司秦說話。

避免溫度過高把人給燙著,蔚寧開了溫風,小心地注意著不要扯痛底下的人。蔚寧發現, 和初見時不同,司秦的頭發已經長得挺長了, 發量不少, 發質則跟他的臭脾氣一樣, 又直又硬。顏色倒是很溫柔, 和他淺色的瞳孔一樣,帶著一點淡淡的金褐。蔚寧聽說這樣的發質很適合做造型,是發型師最喜歡的一類, 現在看來, 也確實如此。不知道是經了哪個名家的手,剪得怪好看的。

蔚寧想著想著,突然一愣, 停下來問司秦:“等等,那家醫院不會是你家開的吧?”

司秦享受著蔚寧的貼心服務,儘管嗡嗡嗡的有點吵,暖風吹得他幾乎犯困,乾脆往後挪了挪,直接靠在蔚寧身上,迷迷糊糊地解釋:“嗯,差不多吧,我父親有股份。我弟弟讀的醫學院就是那家醫院的附屬院校。”

有股份,可能股份還不少,所以才能這麼順利地把一個陌生人從醫院接走,直接帶回國,畢竟大少爺的話誰敢不聽啊。蔚寧恍然,又問:“你弟弟?是那個跟你同父異母的弟弟嗎?他怎麼學醫?你父親不會是因為你弟弟學醫,所以買了家醫院,打算將來送給他吧?”

司秦閉著眼睛點頭,“嗯,他從小就想做醫生。”

這就算是默認了買醫院的事實了,蔚寧無語,有錢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蔚寧拉長聲音,“哦”了一聲,“所以你就假公濟私,把我姑父給劫回國了?”

“這個……”司秦咳了一聲,算是默認。儘管“劫”這個字講出去不太好聽,不得不承認,確實挺形象的。

吹完頭發,蔚寧收起吹風機,有點遲疑地開口:“我想問一件事,我現在還有沒有……”

知道蔚寧想問的是什麼,司秦搖頭,“沒有了。”

那天下午,徐立延找他談了很久,司秦自然知道自從程溯出現後,蔚寧的症狀就消失了,也側麵印證了蔚寧的病症確實是因他而起。未免戳穿蔚寧“與他無關”的謊言,他選擇了沉默。

蔚寧鬆了一口氣。

察覺到蔚寧明顯放鬆下來的神情,不難想象他不在的那段日子,他過得有多麼的辛苦。司秦麵色一滯,覺得心裡像梗了個什麼東西似的不舒服起來,並且預感到這個東西還會在他心裡梗很久,畢竟蔚寧現在健康如常,不代表以後不會再出事。

儘管擔憂,該交代的還是得交代,於是司秦說:“既然都說清楚了,那麼要不要去赴羅醫生的約,你自己決定。”

羅醫生就是程葭為蔚寧預約的心理谘詢師。蔚寧抿了抿唇,點頭說:“好。”

“那,可以睡覺了?”司秦問。

蔚寧“哦”了一聲,話音還沒落,身體一輕,猛地被人橫抱了起來。

“誒,誒,你乾嘛?”蔚寧驚得叫了出來,等回過神,已經稀裡糊塗地被人從床尾挪到了床頭。

司秦彎腰取下蔚寧腳上的拖鞋,把人塞進被子裡拍了拍,“不早了,快睡。”

司秦說完,關掉大燈,換成夜燈,徑直走到客廳,撿起地上的文件夾拍了拍,拿過沙發上的小書包,順手往裡麵塞。哪知塞了半天,怎麼都塞不進去,還把拉鏈給弄壞了,隻能放棄,決定明天讓就近的門店送一個大點的款過來。

司秦把書包連同文件夾一起扔回沙發上,打開冰箱,倒了杯牛奶,放進微波爐裡熱了一下,試過溫度正好,就往臥室裡走。

蔚寧正閉著眼睛醞釀睡意,聽到司秦在外麵走來走去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感覺到有人停在他的身邊,輕輕地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乾嘛啊。”蔚寧拂開司秦的手,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微微偏頭,就看到了臉頰邊的牛奶。

蔚寧很意外。他知道兩人都沒有喝牛奶的習慣,冰箱裡除了礦泉水,什麼都沒有,所以牛奶一定是司秦特意要求酒店提供的,不得不說這個人有的時候看著討厭,做起事來還算是比較體貼和周到的。

司秦舉著杯子,碰了碰蔚寧的臉頰催促,“溫的,快喝。”

蔚寧撇嘴,就著司秦的手一口氣喝光了牛奶,舔舔嘴唇,正想叫他抽張紙巾過來擦一擦,忽然間唇邊一熱,印下輕輕一吻,還懵著,臉上又是一涼,對方握著濕巾細心地替他擦乾淨了殘留的奶漬。司秦做完這些,直接端著杯子走了出去,本人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倒是惹得蔚寧罕見地紅了臉。

隔了幾分鐘,蔚寧覺得耳朵一熱,又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又乾嘛啊?”蔚寧有點不耐煩,一轉頭,漱口水已經遞到唇邊。

蔚寧微微張嘴,接踵而至的意外趕跑了他的睡意。他第一次知道這個人竟然可以這麼體貼,該不會是在以前那些數不清的情人身上鍛煉出來的吧?蔚寧撐著上身,一邊咕嚕咕嚕地漱口,一邊胡思亂想,冷不防被彈了下腦門,示意他可以了,彆再玩水了,趕緊睡覺。

司秦替蔚寧擦完臉,說:“明天陪你去體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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