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做什麼。”蔚寧搖頭,“你用你母親的骨灰換來了黃家灣, 對嗎?關於這件事, 我從程溯那裡聽過一些原委。我不是故意探聽你的**。當然了, 我也不會天真到以為你是因為我才做出這樣的選擇,但是我知道這二百五十萬如果不是浪費在我身上, 你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我從來沒有問過你這件事,我承認, 我不敢問。就像我從來不問你為什麼離開我, 又擅自跑回來。我怕我自作多情, 惹你不開心,打破我們之間的默契。”蔚寧停了停,點了一下司秦的胸膛, 又指向自己,“金主, 和被包養者之間的默契。”
“我知道。”
“你知道?”
“是的, 我知道, 你患得患失。”司秦開口。
一旦探聽到蔚寧沒有離開自己的想法, 理智很快回到腦中,重新占據上風。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他不僅知道,還無比清晰地認識到正是因為對方這種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卻什麼也不說的性格一步步將自己引向深淵, 以至於到如今泥足深陷的地步。他早就分析得一清二楚, 卻還是任由自己越陷越深,幾近瘋狂,不是嗎?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可他偏偏不喜歡會哭的孩子。他喜歡懂事的孩子,哪怕他什麼都不說,他也想拿糖給他吃,還要拿很多很多糖給他吃。
“但是……”司秦提了一個轉折,被蔚寧打斷。
“但是我現在貪心了。”蔚寧知道司秦想問什麼,很快接上,“我貪心了。我越來越貪心,越來越不安於這樣的角色。我想徹徹底底地跟你說清楚,雖然我們之間有著那樣一個錯誤的開始,或許我這樣說你根本不信,而且……可能……我現在的身份、地位、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撐我接下來的言論……”
做了無數假設,打了無數補丁,蔚寧咽了下口水,又輕輕呼了一口氣,才忐忑地開口:“但是我真的不在乎你有多少錢。我隻是單純地被你吸引,我對你一見鐘情。我從來沒有委屈自己,哪怕是最開始……你能明白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從來沒有幫我還過那二百五十萬,但是我沒有辦法,我走投無路……我不敢說給你補償,但是要我無視你曾經做過的犧牲,我做不到。可能我這麼說會讓你覺得很可笑吧!但我還是想證明一下自己,至少這二百五十萬我有能力填補……我明明應該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乖乖接受一切就行了,可是……我真的是個貪心的人,是吧?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這都怪你,怪你給了我太多的錯覺,覺得自己可以要求更多,所以膽大到胡言亂語……”
蔚寧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這怎麼能怪我?這應該怪你自己。”司秦皺眉。
“或許吧……怪我自己。”蔚寧心裡一沉,語氣艱澀,“怪我……我努力克製自己不要嫉妒,不要貪心,不要……”
“我是說怪你太笨。”看蔚寧越說越離譜,司秦及時阻止。
他總是這樣,看似灑脫,卻時時刻刻揣測著自己的心意,一旦察覺到一點違逆,立即將錯誤歸咎到自己身上,仿佛在麵對一個暴君,司秦無奈。
“怪你太笨。”司秦重複了一遍,走到蔚寧身邊坐下,責怪地按了一下蔚寧的腦袋,“你不是不明白嗎?我來給你梳理一下,你就懂了。”
“我帶了七百萬回國,給《雲雀》投了四百萬,還剩多少?”司秦問。
“三百萬?”蔚寧有點懵,仍舊順著司秦的思路認真給出了答案。
“準確來說是三百萬不到。”司秦糾正,“你賭債多少?”
“二百五十萬。”
“乖。”司秦拍拍蔚寧,“當時我手裡隻有三百萬不到,還要給你二百五十萬還債,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蔚寧不說話。
“好,這題先放一邊。”司秦沒有過多糾纏,繼續問下一題,“《雲雀》過不了審,我沒錢了,我爸讓我玩夠了趕緊回TG。在這之前,我爸覺得我資質不錯,一度讓我輟學進TG,總算等到我畢業,卻因為一場意外擱置了計劃。那麼我的選擇是——?”
蔚寧睜大眼睛,“黃家灣……”
“很好。”司秦摸了一下蔚寧的腦袋,以示鼓勵,“那你覺得這是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蔚寧咬著嘴唇。與其說不知道,還不如說他不敢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