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公府現在正是鼎盛時期,家中子弟個個出類拔萃,相比他們廣寧伯府的空架子,不知要強多少倍,若非如此,國公爺當時怎麼敢放出讓他女兒入府為妾這種話!
她女兒與宋珩剛好有這麼一段淵源,反正也是沒人要,倒不如給了宋家,宋家也答應,過繼宗室的孩子給她,將來也有倚仗,總好過當一輩子姑子,老死在莊子裡,這是其一。
其二,自己最近攤上了件麻煩事,牽扯進一樁貪墨案當中,他自己所貪數額不大,還未查到他頭上,怕的是彆人將他供出來,丟官事小,削爵那就是愧對祖宗的大事。若是有鄭國公這門親戚,這就成不了大事。
因此,廣寧伯傅榮在得知宋家有這個打算的時候,又親去了一趟慶國公府,這回自然是順利談成了。
然而,即將嫁給一個死人的傅芸對這門親事並沒有太抗拒!
近一年的時光裡,她起先很不適應,迷惘了有兩三個月,漸漸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莊子裡好幾個仆婦都是繼母袁氏的人,她處處都得小心翼翼,稍稍做出一點出格的事兒,被人報到袁氏那裡,隔不了兩天她身邊那個尖酸刻薄的陶媽媽就會來一趟,秉承她母親的意思來管教一二。
她身邊除了膽小愚笨的丫鬟燕兒,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她也想過出逃,後來發現,想法不能太天真。
莊子其實就是座囚牢,她深居一方小院,日夜有身強體壯的婆子看守。再者,這古代交通不發達,想出遠門,必須走官道,每隔三十裡一道驛站,需要有身份文書和路引方能通行。
男尊女卑的社會,女人都是男人的附屬品,隻能困於內院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活得極不容易,更遑論一個女子單身一人在社會上求生。
宋珩已死,她嫁過去就能擺脫袁氏的控製,也沒有盲婚啞嫁的恐懼感,不需要麵對素不相識的夫君。原主本身是廣寧伯府嫡女,也是貴女出身,規矩禮儀不差,她相信自己能應付得來。
她正坐在窗邊看著院裡那棵垂絲海棠發呆,燕兒提著裙子一路小跑進來,“姑娘!姑娘!國公府的聘禮送來了,前院都放滿了,還不放下,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呆坐了老半天了,“那就過去看看吧!”
不看不知道,燕兒說的,真是毫不誇張,慶國公府可謂誠意滿滿!
管事的婆子正在對聘禮單子,看她過來了,起先愣了一愣,後來又堆了個笑臉走過來,“大姑娘,快看看,這國公府這手筆,哎!該有的一樣不少,都是頂尖的好東西呢!”
傅芸笑了笑,這管事婆子她記得,是府裡的老人,落水事發後,曾親送她去莊子上,那張冷臉與現在這張笑臉比起來,精彩多了!人就是這樣,拜高踩低。如今她要嫁給一個死人,就因為這個死人家裡地位高,有錢,也有人討好奉承!
“哼!生前人家不肯要你,人家死後還要巴巴地貼上去!有些人,就喜歡演戲,當初為了裝貞潔烈女,上吊尋死博同情!現在又滿懷欣喜嫁死人,但凡要點臉的人,做不出來這種事!”
傅涓站在對麵院門口,拿著把團扇,說話陰陽怪氣。
這事確實不怎麼有骨氣!但人嘛,省時度勢趨利避害是天性,又沒有不共戴天之仇,要那骨氣做什麼?
“妹妹這話就不對了!做人不能恩將仇報,當時是我落水在先,沒有宋二公子相救,我早就淹死了,他不肯娶我,我可沒怪過他,隻怪自己時運不濟,怎麼就那麼倒黴落水了!現在的我,是在報他的救命之恩,何來不要臉之說?”
“你還挺會找借口!報恩?人家當初根本看不上你,覺得你惡心!你還非得往上湊,宋珩要是泉下有知,怕是牌位都要氣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