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的車程,兩人就這麼坐在車裡任風吹雨打,一句話也未說。
回到家裡,已是申時末,剛雨一直未曾停歇,馭夫把馬車趕進二門,門房的拿了傘出來,要替他們二人遮擋,宋珩沒有要,依然是拽著她的手腕,一路把她拖回漱玉軒裡。
丫頭們在廊廡下帶著兩個孩子玩,見到他們兩人淋著大雨落湯雞似的回來,都嚇了一跳。
青蘿和燕兒都在寺裡沒來得及跟著她回來,傅芸被宋珩拉著回到正屋,甩下她,他轉頭去了東書房裡,喚了錦欣和錦屏兩個人過去。
她隻得叫柳葉和小桃替她抬起熱水來,這一身的濕,得洗個澡才行。
宋珩泡在浴桶裡,木然看著窗外電閃雷鳴。
自那天晚上,她說起張季歆,他就想要見他一麵,今日剛好得空,派了人上門去,以著宋瑞堂弟的身份相邀,哪曉得卻被張家小廝告知,張季歆一大早出門,去了普濟寺。
聽到這個消息,他猶如五雷轟頂,火速叫了人備車趕過去,找到姑母那裡,知道她沒跟姑母在一起,拿著她扔下的幕籬,在寺中四處找尋,心中一直暗暗祈禱這隻是個巧合,哪曉得剛好就碰見她跟著張季歆去了那間無人的偏院裡。
他忍著心口鈍痛,沒有直接衝上去,而是回頭找了青蘿去院外喚她,給她和那姓張的留一些體麵。
在浴桶裡泡了小半個時辰,水早已經涼透,外麵風雨漸歇,他心頭的怒火卻絲毫未減。
他一心一意待她,處處小心翼翼遷就,換來的就是她這樣的欺騙?父母兄長讓他失望寒心,他無法選擇,隻想有個情意相投,與自己一條心的妻子相伴後半生,倒底還是選錯了。
要放棄嗎?
這個問題一冒出來,腦子裡立刻就有了答案,他做不到。
他對她,用儘了所有的真心,哪怕知道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暫時也放不下她。
回來的路上,相對而坐,他緊盯著她看了一路,她低垂著眼眸,竟毫無半分愧疚,他甚至還在害怕,不敢質問她,害怕一旦吵起來,她會不會又開口要和離要休書要離開他。
他沒想到,自己做為一個男人,竟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這要是說出去,怕是要貽笑千古。
既是她不忠在前,那他又何須再信守自己的承諾?
宋珩從浴桶裡起身,抓過一旁的布巾擦乾身體,穿上衣裳出來,正遇廚房那邊的小丫頭過來擺飯。
他讓錦欣攔了下來,拿了兩個菜一碗飯留在東書房。
吃過飯以後,暮色四合,大雨已經基本停歇,沿著遊廊朝外走,瞧見正房那邊,柳葉帶著銀玲銀歌兩個小丫頭在廊下點了燈籠掛上去,屋裡窗邊有個剪影,應該是她靠坐在榻上,不知是在做什麼。
宋珩沿著遊廊朝著正屋這邊走過來,柳葉見他來了,以為是要進屋裡,忙領著兩個小丫頭行禮退到一邊。
宋珩卻並沒有進屋,而是打屋門前走過,繼續朝前走,去了紫薇閣的方向。
青蘿和燕兒兩個還沒有回來,柳葉想了想,進了房裡稟告:“姑娘,二少爺他好像是去了紫薇閣”
傅芸剛剛在窗邊聽見了腳步聲,也看到了窗格上他的身影一晃而過,以為是要進來質問她,卻沒想到,他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