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芸想起來,青蘿曾與她說過,姑母嫁的人,正是永定候府前世子爺溫緒,死了二十多年的人,突然又活著回來了,這可能是真的嗎?
宋琳琅眼眶通紅,大滴大滴的眼淚滾落。二十年前她一滴淚也掉不出來,年紀大了,反而控製不住,一提起他,這淚水就決堤。
“帶我去見他……”
這聲音顫抖到破碎,傅芸與朱媽媽等人麵麵相覷,不是說,姑母她並不喜歡那個人嗎?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李炳琮早已經被宋琳琅那如斷線珠子般的眼淚所震撼,訥訥地點了點頭,“你們要見他也行,那就跟我來吧。”
宋琳琅哭得不能自抑,傅芸,朱媽媽萬媽媽還有宋琳琅帶的一個小丫頭不敢再說二話,冒雨又上了馬車。
李炳琮戴了個鬥笠,騎馬走在雨中,在前麵帶路,直走了快一個時辰,方才到他所說的彆苑。
進了彆苑大門,走上遊廊,聽見裡麵鋸木頭的聲音。
李炳琮解釋道:“叔他說要把屋子的窗子改一改,自己親自動手呢。”
從進門開始,李炳琮一直在說著溫緒的情況,可能會認不出她是誰,請她先有個心理準備,卻沒有人搭理他。
直到那鋸木頭的聲音越來越近,遊廊拐了一道彎以後,遠遠的正屋廊廡下,有個身影弓著腰低著頭,一絲不苟地鋸著木頭。
由於雨聲和鋸木頭的聲音遮掩蓋了他們的腳步聲,溫緒突然看到一雙漂亮的繡花鞋半截華貴的衣裙出現在自己眼前,猛然抬起頭。
眼前人與夢中人終於重疊了。
二十年了,他在戰場上受了傷,傷到了頭,很長一段時間裡,什麼也想不起來,後來漸漸有所好轉,依稀記得他有慈愛的父母親,卻說不出父母的名字。記得妻子叫琳琅,可這單憑這女子閨名,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不知家在何處,在遠隔千裡的邊陲之地,混在來自五湖四海的士兵裡麵,他就是那滄海一粟,實在微不足道。
蹉跎彷徨近二十年,他能記起的東西有限,有父母的慈愛笑臉,諄諄教導,也有一個女子對他含羞帶笑,喚他阿緒。
可惜他回家後,父母早已故去,妻子避不相見,傷心淒冷,不欲共人知。
“你是琳琅?”
“阿緒……”
宋琳琅一路聽李炳琮說他頭受了傷,什麼也不記得,做好了準備,他認不得她,沒想到,一見麵,他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不顧他滿身的木屑,撲進他懷中,緊抱住他,“阿緒,是我,我是琳琅!”
溫緒怔怔地站著,不敢置信!甚至分不清現在是現實還是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