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端了晚飯進來。
在這鄉下農家,吃著白米飯,有菜有肉,甚是難得,那群男人們在外頭吃得津津有味。
傅芸正吃著,又聽見外麵聲音嘈雜,宋珩放下碗起身出去,便見一大隊人馬在夜色中朝著小院走來。
是邵嶼他們那條船上的人。
單看他們身上的衣物都齊全,便能知道他們並沒有落水。
昨天晚上,他們的船落在後麵,邵嶼及時發現了不對勁,將船靠了岸,一行人淋著小雨,走了兩個多時辰,找到個小村莊落腳。到今日中午,才被李炳琮派來的人找到。
要來還在擔心,他們那一船的人沉進水中會有傷亡,宋珩隻出去掃了一眼,看到他們人一個也不少,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
李炳琮這個人心挺大,看到他們都平安,迎出來哈哈笑了兩聲,直招呼著他們進來用飯,本來就不大的小院子,瞬間擁擠不堪。
宋珩同僚帶的女眷是被那小村子的人用兩個小驢車拉過來的,李炳琮覺得這玩意兒在鄉下有用,想留下,可那個黃金大扳指已經叫他拿去換了米麵和肉,摸遍了身上,再找不到值錢的東西,隻得讓自已那幾個屬下湊。
還真就湊出來了三十多兩碎銀,把那兩頭瘦不拉嘰的小黑驢給買下了。
這可能是他李炳琮活了二十三年,最為窘迫的一次出行。從前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去到燕北,也是帶足了銀錢,偶爾風餐露宿,隻要碰上驛館茶寮,從來不帶掏不出錢的時候。
晚上,這群大男人在隔壁屋子裡商議,李炳琮決定明日去到縣城官衙,亮出身份,調官船。
即使被苗炎佐發現行蹤也不怕,上了船一路沿河而下,他們想追也來不及。
一大早,傅芸將五兩碎銀交到了農婦手中,帶上青蘿,和另外四個婦人一起,上了小驢車,朝著二十裡外的縣城去了。
入了冬以後,田間已經沒什麼人勞作,到處都能看到提著籃子出來挖野菜充饑的婦人孩童。
沿著大沽河行走,河麵上的漁船也不多,大多數人都是交不起官府的契稅不敢下河,而那些能下河的,多半是與官府有親屬關係,否則,單是交那些契稅,這一年捕魚白乾不說,還不一定能填得飽肚子。
正午過後,一行人終於進了縣城。
縣城也是冷冷清清,今天不是趕集的日子,看不到什麼行人。李炳琮問明了縣衙所在,帶著人提刀直闖了進去,幾個瘦弱的衙役措手不及。
縣令是個五十多少的小老頭,聽說是欽差大人來了,急忙帶著縣丞一乾人等跑出來磕頭拜見。
李炳琮亮出了自己的欽差令牌,半句話不多說,讓這小縣官趕緊立刻給他安排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