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我生的!”馮氏歇斯底裡大叫,“不管你想不想,你就是我生的,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難道不知道?你怎麼能這樣說?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宋暉盯著她的腥紅的眼睛回道:“彆再說為了我!我不需要你為了我做那些喪儘天良的事情,若不是念在你生了我一場,十二年前,你就該受到懲罰,姨娘,彆鬨了,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宋姝看母親傷心欲絕的樣子,壯起膽子對哥哥大聲吼道:“哥,你在瞎說什麼?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母親?”
馮氏一下怔住,他並沒有在瞎說,十二年前,指的是什麼,她心知肚明。可是,他怎麼可能知道那件事?
宋暉不理睬妹妹,看著馮姨娘的表情,嗤笑著轉過了身往回走,王氏有自己的兒女,推說身體欠佳,無力照看,他一直呆在她的身邊長大,那時候祖父祖母還在世,宋家的規矩不能亂,堅持讓他喊她姨娘。
而她卻總是在背後悄悄地教他,背著人的時候喊她娘。他自小早慧,也能看懂這個家中微妙的關係,知道那樣不對,他如果那麼喊了,第一個不高興的肯定是祖父祖母,所以,每次她教他,他就閉口不言。
妹妹則不同,讓喊就開口喊了,偏他,一次也沒有喊過,拿東西哄都沒用,氣得她幾次想要動手打他。
兄長的性子像王氏,脾氣好,性子溫和,很得祖父母乃至父親的喜愛,而他自己雖是庶出,卻聰穎過人,並未受到祖父母的區彆對待,七歲以後,他就搬出後院和兄長一起在外院作伴,他怕黑,兄長就守在他身邊,等著他入睡了再離開。他調皮搗蛋不寫功課,被祖父打了手心,兄長會私下裡拿藥膏替他塗抹打腫的手掌,他出去玩,扭傷了腳脖,兄長背著他一走就是兩個時辰……
偏就是這麼好的兄長,突然一病不起,祖父和父親急得四處請郎中來看病,他卻是無意中看到馮坦的父親翻院牆從內院裡偷偷摸摸出來。
祖父母在的時候,宋家的規矩大,外男輕易不得入內院,一定是極為要緊的事,否則被抓住,哪怕是親兄妹,那也是犯了大忌。他那時候已有八歲,比一般的孩子要懂事得多,知道馮家這個時候來人,肯定不簡單。
他去了內院,悄悄去看馮姨娘在做什麼,卻見她在屋裡焦急地走來走去,直到外麵有丫頭來報,說大少爺去了,嚇得她癱坐在椅子上半天起不來身。
在那之前,馮坦來家中小住,與他同歇在外院,不停地給他吹噓,父親和人一起去往倭國,帶回來許多新奇的玩意兒,其中有一種毒藥,拿銀針也試不出來,人要是吃了,就跟染了風寒一樣,渾身無力,要不了幾天就會喪命。
結合這些,他基本可以肯定,兄長就是被馮姨娘毒死。那時候他還不太懂她為什麼要那麼做,漸漸長大,他也就清楚明白了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自那個時候開始,他很害怕聽到她說為了他怎麼怎麼樣這類話,很害怕她再做出那些傷天害理之事,開始變得沉默寡言,開始疏遠她。
兄長死後,王氏病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拿到了掌家之權,可馮家和她並沒有因此而消停,他們越來越不滿足,祖父母一去世,又開始想要當正妻,各種算計不斷,甚至還讓馮坦把手伸向了妹妹宋嫣,王氏萬念俱灰,自請下堂要去佛堂了卻殘生。
他一開始並不知情,後來得知實情,他找到了父親,告訴他,家中正反顛倒,會受人恥笑,他再不出手管一管,他便不讀書了,由此才使得父親把妹妹關起來,留下了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