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摸著傅芸的手,從前還算清明的雙眼已有些渾濁,在小夫妻兩人身上看來看去,似乎總也看不夠。
“可算是又見著你們了,亂的那陣兒,我就天天在念佛,祈求你們都平安,你們都好好的,以後都要好好的,知道嗎?”
二人忙說知道。
老太君說了這幾句,已是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四嬸嬸莊氏急忙讓身這的幾個仆婦扶了她回屋裡榻上去歇著。
太祖母的樣子使得宋珩揪心不已,親自去扶她回房,傅芸也趕緊上去幫忙。
安置好了老太君,從房裡出來,莊氏開始絮絮叨叨說起老太君的身體,常常會整夜睡不得覺,說胸口憋悶,請了大夫來看了,都隻是搖頭,到了這歲數,已沒什麼好說的。
宋孝廉早已心中有數,在宋家出了那些醜事後,他辭官致仕博得了皇上的好感,順利把世子替換,因為他知道,即使他不辭官,母親命不久矣,他還得回家丁憂,倒不如主動請辭,還能傅得一些好名聲,替後人鋪路。
宋珩並不知道太祖母的身體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問起四嬸嬸,她說老太君身體雖有恙,偏腦子一點也不糊塗,隻讓她把實情跟公爺說了,旁的人,能瞞都瞞著,她是怕自己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勞動旁的人路途遙遠來回奔忙。
他原來是打算過來看一看太祖母,小住幾天,再回金陵去,如今看這情況,怕是得送走了她老人家才能回,因他與旁的人不同,小時候,他是太祖母親手撫養長大。
他找機會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傅芸,傅芸雖不怎麼情願留在這裡,還是得支持他,便也點頭同意了。
幸好老家的人不多,女眷裡,隻有四嬸莊氏一人留在這裡,自己夫君已經封了世子,連帶她也成了名正言順的世子夫人,這在從前,她是想都不敢想。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自然是巴不得長上翅膀飛回上京,去過一過這世子夫人的癮,可宋文尚卻一封書信讓她留在延陵,把老太君送走再回去。
洗塵宴設在了晚上,老太君自然是不會出席,人也不多,圍桌依次而坐,幸好有兩個機靈的孩子,氣氛倒也不是特彆拘束。
入夜,宋珩和傅芸一起去給趙氏請安。
趙氏還是老例,開口又問起了傅芸是否有孕一事。
來這裡之前,她曾請過一次大夫,很遺憾,並沒有。她自己心中也有一絲難過,被趙氏這樣當著宋珩的麵問起來,還是有一些尷尬。
宋珩搶著回道:“祖母,我們才剛重逢兩個月,那有那麼快的?這種事情要順其自然,大夫也說了,她身體康健,很快會有的。”
趙氏心裡對他們兩人都有意見,公爺把世子之位傳給了那個庶子,她心中有氣,又不敢與公爺叫板,一直憋屈得厲害,現在又怎麼會給他們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