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在慶幸自己並未沾染上疫病的宋珩一下子變得沉默。三叔父的死,母親有直接責任。
他緊握拳頭,在是否去祖父麵前揭發這件事情麵前猶豫不決。
三叔縱有不對的地方,罪不至死,母親利用這次疫病,既為了家產,也為了報複他們,手段用得太過。
疫病還在繼續,祖父祖母此刻必然傷心欲絕,假如他現在揭發了母親的罪行,隻會令得這個家裡更加混亂。
好在老太君竟奇跡般地在這場疫病裡,熬了過來,甚至精神也好了許多。
隨著春暖花開,這場疫病也在無聲無息地消亡,死的人不計其數,劫後餘生的宋家人把染過疫病的院子放火燒了個乾淨,隻等著天再暖和些,請泥瓦匠來重新修葺。
宋孝廉把三兒子二兒媳死於疫病的消息一直瞞著老太君。
疫病消停了一個多月,該燒的也都燒了,城裡也恢複了秩序,家裡各房的人也漸漸相互走動。
這一日,老太君又重提了分家產一事。
宋孝廉把人聚到了屋裡,老太君明知少了人,卻沒有多問。
她的一生,也曾起起伏伏,並非一帆風順,早就看穿了人生百態,此刻腦清目明,讓朱媽媽拿來一個匣子,裡麵是她這幾十年來自己的個人私產,早就曾言明,所有的兒孫,都有份。
她留下這些在手裡,為的是以防萬一,現在她要走了,當然是留不住。
其實她手上的財產並不多,大部分都是娘家兄長在世時給她的補貼,她自己置辦田地鋪子一類,積攢下來,按現銀折算,也不過三十多萬兩。
“我這裡的東西,明明白白,也思考了許久,都替你們想好分派好了,你們自己把單子看一看,若是有意見,當場提出來,還可以重新再商議。”
大家都默不作聲,那張單子便從朱媽媽手裡遞到了坐在最前麵的宋元尚手上。
宋元尚看過了,傳給了鄭氏,鄭氏看完了,傳給錢氏,然後再是四房的宋文尚,依著輩分排序類推,直到傳到二房宋澤手上。
傅芸看到宋珩和她兩人分得了兩間鋪子,銀子三千兩,他們名下兩個孩子也各分了一千兩。
宋淳那裡甚至還要少一千兩,隻因他現在隻有一個孩子。
公公婆婆分得要多些,鋪麵四間外帶京郊六百畝的良田莊子,和銀子六千兩。
二房三房四房明麵上比他們都少些,卻因孩子生得多些,加起來,就比他們總體要多上許多。
這就令得鄭氏有些不滿,開口道:“老祖宗這個分法看起來公平,實則不平。”
其實宋孝廉早看過了單子,這分法也是他與母親仔細斟酌的結果,雖說母親說還可以商議,他卻認為沒有商議的必要,正想出聲壓製,突然聽得宋珩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