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知道自己這回錯得離譜,她一開始就不該寄希望在這個孽子身上,從小與她就不親近,怎麼哄也無濟於事,長大了她竟還想著他能顧念母子之情,現在……她又該怎麼辦?
宋珩甩開母親的手腕,喚了門外兩個婆子進來,當著鄭氏的麵,將那口楠木箱子抬了出去。
鄭氏眼睜睜地看著他抬著她爭鬥了大半輩子得來的百萬家產,目光呆滯,沒有再做多餘的掙紮。
難道,富可敵國的慶國公府對她來說,真的隻是黃梁一夢?她肯定不會尋死,人活著才有機會,就不住他不回上京,隻等回到上京,哪能真被他給控製。
回想這二十多年嫁給宋元尚,真的是苦不堪言。她表麵執掌中饋,其實隻是負責家中一應的花銷開支,那些商鋪莊子全在公爺自己手中,想要從中撈好處,也隻是些蠅頭小利,不值一提。說分產不分家,彆人都分了財產,偏就是他們手中空空如也。
若不是靠著她自己手中那還算豐厚的嫁妝,她連最基本的體麵也維持不下去。那不爭氣的丈夫每每惹下禍事,都要她來善後,她若不理,被公爺知曉,他必然是對她橫眉冷目,繼而變本加利,不得已拆東牆補西牆,直到後麵他闖下大禍,敗光了她所有嫁妝。
誰能想到,她辛苦謀算這麼些年,好不容易把她該得的拿到了手,最後卻又敗在了自己親生兒子手裡。
宋珩命婆子把那口箱子搬到了傅芸的房裡,裡麵究竟有多少東西他並不知情。
傅芸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慢慢轉醒,睜眼就看到睡在自己身旁的宋珩,他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上的床,她全然不知。
看他正在熟睡,她輕手輕腳爬起來,外麵青蘿聽見動靜,進來伺候她洗漱。
而她卻在看著那口楠木箱子發呆。
那箱子她見過兩回,鄭氏跟著他們一路輾轉,一直小心翼翼護著,就是在延陵時,祖父分給她的那份家產。
這會兒,箱子出現在自己房裡,顯然是宋珩乾的,很好奇他究竟把自己母親怎麼了,悄悄拉了青蘿出去問了一通。
青蘿其實也沒怎麼搞明白,她隻知道,夫人住的那間院子一夜之間,人全部換了一茬,原來的人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一切隻等他醒來了再來細問。
自從昨日得知自己終於有了身孕,傅芸心裡是既高興又害怕!看到青蘿端上來的飯菜,想到昨天晚上被下毒一事,有些惶惶不安,不敢下筷。
青蘿則說:“二少奶奶請放心吃吧,這些飯菜奴婢全叫李小公子看過了,他說沒問題的。”
傅芸這才拿起碗筷,可菜還沒送進嘴裡,光是聞著那股油腥味,又是一陣反胃。
胃裡是空的,她沒有吐出來,就是翻江倒海般的不好受。青蘿手忙腳亂,給她拍了拍背,又慌張地給她拿了杯茶。
喝了茶水,慢慢把那不適壓下去,沒想到自己的妊娠反應會這麼重,這可真是受罪了。
青蘿在一旁急得不行,“二少奶奶,你若不能吃這些,想吃什麼,儘管說出來,奴婢這就去廚房喚人重新來做。”
傅芸看了眼桌子上的飯菜,都是她平日裡愛吃的,青蘿這是用了心,此時她是半分胃口也沒有,什麼也不想吃。
以前也見過姑姑懷孕,反應也是很大,吃了吐,吐了吃,為了肚子裡的孩子,這點苦頭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