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臘月,年關將至,冬日裡穿得多,傅芸的肚子已有些顯懷。
她自己不擅女紅,孩子的衣物閒暇時也該慢慢準備起來。
姑母在京中有間名為錦繡坊的成衣鋪子,無論是款式還是做工都是無可挑剔,早先去看望姑母和她的孩子時,姑母便跟她說了,需要什麼穿戴,隻管去她鋪子裡挑就是了。
初為人母,總想給孩子最好的東西。
傅芸一來,自然是有專門的繡娘接待,拿出各種樣品以及布料來供她挑選。
她先給宋硯和宋筠兩人各定了兩套開春的春衫,正翻看著圖樣,突然聽到外麵一陣喧嘩聲。
繡娘驚慌地道:“二奶奶,您先看著,我出去瞧瞧發生了什麼!”
傅芸點了點頭,繡娘打開門,那喧嘩聲更盛,能清晰聽見是一個咄咄逼人的女人聲音。
似乎是錦繡紡賣出的衣物出了什麼問題,竟鬨得這麼厲害,也不知是什麼人。
本以為鬨騰一會兒就該罷了,誰知道越鬨越凶,外麵又傳來各種打砸聲。
這兒是姑母的鋪子,即使真出了什麼問題,有話好說,相信姑母絕不是不講道理之人,何至於要動手打砸?傅芸忍不住,想出去看一眼,被青蘿和兩個婆子攔住。
青蘿說:“二少奶奶,你還懷著身子,莫要去看熱鬨了。”
兩名婆子也紛紛點頭,她們二人是宋珩特意為傅芸花高價錢請來的武婢,外出時,專門可以應會突發狀況,像這種有可能發生危險的處境,兩人顯得格外小心謹慎。
“好吧!”傅芸並不是想去看熱鬨,她隻是想出去勸解一兩句,有什麼問題好商量,用不著打砸鋪子,既然身邊的人都反對,她便打消了那個念頭。
想想也是,以姑母的財力權勢,這間鋪子也算不得什麼,若真是什麼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她出去了也不見得能勸服。若是什麼脾氣不好的人,一時衝動,總歸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外麵的打砸漸漸平息,出去的繡娘終於又回來了,臉色蒼白又充滿歉意地道:“叫二奶奶久等了,不知二奶奶可都選好了?”
坐了這麼半天,傅芸當然不會乾坐著,從圖冊中指出自己選定的樣式,又把自己選定的布料一一指給她看。
繡娘連聲說好,拿了個簿子把她所選記錄清楚。
“剛剛外麵發生了什麼事?”傅芸隨口這麼一問。
繡娘回道:“是鎮南王妃的人,說是小世子前幾天辦百日宴,從那天晚上起就開始哭鬨不止,連奶水也不肯吃了,後來請了太醫來診治,說是在小世子身上發現了疑似針眼的小孔。百日宴那日所穿的正是我們錦繡坊做的禮服,王妃便懷疑是我們衣物裡夾帶著了繡花針戳到了小世子。”
原來是陳瑛!難怪敢如此囂張!
傅芸愕然,猛然聽到百日宴這幾個字,覺出了不對勁。她回來至今很少出門,也沒怎麼關心彆人的私事,倒是聽說過,這孩子一出生,就被皇上冊封了世子。
這對於李炳琮來說,卻實是一件極為過份的事情,外人不知道,他的父皇分明就清楚,那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卻一出世就被冊封了世子,被喜當爹的李炳琮豈不憋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