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知縣氣得發抖,滿麵青紫,手指著師爺,一張嘴,話都已經抖不利索了。“你,你說得對!咱們儘快將這小崽子給弄死!我他娘的還跟他這裡囉嗦廢話什麼?!”
李汝直冷道“你敢!你弄死我,隻怕你老畜生還沒那個狗膽!”
楊知縣不聽這話還好,一聽這話,氣笑了,剛還滿胸腔怒氣,瞬間也被這話給逗平了,煙消雲散。
他像逗貓兒狗兒似地拉了張紅木椅子坐下來,問“行,好小子你說說,本官為什麼就沒這個膽兒弄死你。”
李汝直神情高傲,鄙夷冷笑,“因為——”忽然,鼻翼酸澀起來。真要說出來嗎?說出來就有意思嗎?
師爺在邊上笑道“因為什麼?不妨說出來,未準兒說得好,我們還會放過你。”
也如逗小孩子玩、或貓兒狗兒的神情。
李汝直道“那姓李的,又叫李延玉,就是這個狗不日的混賬皇帝,是我親爹。這話,你們信不?”
楊知縣和師爺同時哈哈仰首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他們,當然不會相信。
兩老畜生最後決定還是先不弄死他,決定把李汝直先看守關押,之後再打算。
小毛孩子的胡謅之語,他們自是萬個不信。還是像逗貓兒狗兒,“你說,咱們當今的天子陛下是你父親,意思是,你是個皇子?我們見了你都要磕頭?”
李汝直神色桀驁,心下覺得這種情況居然搬出父親和身世來救自己,深覺羞恥,便臉紅。
當然,他這一羞愧臉紅,看在這兩老王八眼裡,就更是調劑歡樂了。
李汝直道“這狗不日的皇帝李延玉,右邊眼角下有顆小紅痣,他不是就要駕臨了嗎,你們自己瞧瞧去。”
師爺和楊知縣笑“是嗎?真是好稀奇一樁事,我們好怕怕,原來,我們還不知咱們陛下聖尊,右邊眼角下有顆小紅痣呢!這得多虧您這位‘皇子殿下’提醒呢!”
原來,新君平定天下初,民間就流行偷偷將天子聖尊畫像貼於門上,坐鎮宅安家之用。而新皇最醒目的,就是右邊眼角下有顆紅痣,誰人不知。
李汝直聽懂他們挖苦,紅著臉又吞吞吐吐道“他屁股上還有顆大紅痣。”
楊知縣和師爺又笑“你的意思是,敢情,為了證明你的皇子殿下身份,我們還得偷偷去拔陛下的龍褲子?就是瞧他屁股蹲上的那顆大紅痣?”
李汝直氣得臉陣陣發紅發青。“陛下寫有一手金錯刀?這個,你們總該知道吧?”
楊知縣和師爺“嗬喲!真是好稀奇!好了不得的發現呐!”
兩老狗相視一眼,豎起大拇指,連連諷刺冷笑“陛下可謂是一字千金,所以,就連咱們整個蒼溪縣都有很多字鋪在悄悄收售贗品,而那些贗品,就是模仿他的那筆金錯刀,我說小孩兒,你還有什麼能證明的?”
李汝直道“他的那筆金錯刀,我也會寫。因為,這是他曾經一筆一劃教過我的。”
楊知縣笑道“哦?是嗎?這麼說,現在馬上給你拿來紙筆,你就能寫?——陛下親自教你的金錯刀?”
李汝直高冷道“當然。”
師爺陰陽怪氣,笑道“要不,我看,咱們還是這樣來玩玩吧,才有意思呢!小朋友不就是喜歡與大人玩遊戲的嘛——你呢,要是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果真寫出你說的陛下‘親手’教你的金錯刀,我們就饒你不死;要是寫不出——”
李汝直
“寫不出,你們就用你們的狗頭鍘,把我鍘成兩半!”
師爺和楊知縣聞言大吃一驚,又都麵麵相覷。
片刻功夫,紙筆文房四寶,果然很快就命人一樣樣弄到李汝直麵前。
李汝直走到一紅木案前,挺直了少年身板,拽袖,拿筆,研磨,鋪紙張,表情認真,眉目嚴肅,氣質高貴又透著從容。
兩老狗心下諷刺嗬喲,這番裝模作樣,還果真有幾分皇子龍孫架勢。這小兔崽子,還真會脫滑演戲。
楊知縣歎“你說,我們也是有多無聊,都這種局勢了,眼看火燒眉毛已經,還跟個小毛孩子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
師爺拿蓋碗喝了一口濃茶,坐在椅子上,歪頭歪臉打量跟前隻有九歲的少年。見他寫得嚴肅認真,還真是有模有樣。
便笑著道“大人,要我說,你也真是心慈手軟了些——諾,就這小毛崽子,你跟他廢什麼話呢,兩下就命人拿去溺了,趕緊滅口才是。”
“……”
說話間,李汝直擱下毛筆已經寫完,在一張筆力瘦勁、風姿綽約的書法墨跡前吹了吹,然後輕拿了豎立起,給兩個狗官看。
“寫好了。睜大你們狗眼睛看看,這是不是和我那父親神效酷似的瘦金體?”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又卡文了,對結局,一直顧慮多多,放不開手寫,害怕爛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