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同軌(2 / 2)

秦皇 九州月下 6073 字 4個月前

巴比倫那塊就更不用說了,那裡的波斯和阿拉伯之間已經是打出比中日還深的深仇大恨。

而這其中,文字和標準就是關鍵,隻有這兩點確定了,所有的政令才可以傳達無誤,如果沒這一點保證,舊的文化會如野草一樣頑強複蘇,試圖恢複它本來的力量。

至於車同軌。

嚴江給秦王的提議還是低價傾銷,結果當時王綰正好和幾位同事在秦王處討論攻楚的後勤彙總,被聽了去,他們當時就炸了——紙、車、茶、磨坊已經是秦國國庫四大收入,幾乎能抵一小半的稅賦。

秦王和少府都對此非常抗拒——這失去的都是沉甸甸的錢啊!

治粟內史也很爆炸,這幾年打六國,國庫又被尉繚拿去四處做PY交易,倉裡空得餓死老鼠,王綰甚至說李斯當年說廁中鼠不如倉中鼠,那是沒來過秦國,要來秦國,他會發現倉裡的老鼠比倉中老鼠日子好天上去了。

嚴江則給他們普及著薄利多銷的好處,一來生產商要給經銷商留下足夠的利潤,這才生意才能做大做強,如紙,紙價高時,收入雖然多,卻遠比不上紙價低時的大銷量收入。二來,若秦車暢銷六國,時日一久,自然車同軌。

車同軌這個理由太強大了,在場諸人一時沉默。

後世人不太理解車同軌有什麼用,但在戰國時代,隻要是周遊過列國的人,就知道這有多重要。

木車輪堅固窄硬,在土路上會壓出一道道車轍,如果軌距相同,那麼順著前路車轍就會省時省力,但若是軌距不同,就很容易把一個車輪卡在其中,任牛馬如何拖拉也出不來,隻能人下車來,抬車摧馬,以求脫離困境,但然並卵,如果你的車輪還是那樣與本地的車輪距離不同,那麼很快,你就會再陷入彆的車轍裡,然後再抬一次。

所以戰爭之時那麼依賴水運,就是因為陸路不但消耗高,跨國戰也很坑,運糧不易,還損車馬。

甚至因此生了一個成語叫“改弦易轍”,來形容換大的改變。

但車是那麼容易改的麼?

車在戰國是非常貴重的財產,有一千輛車就是“千乘之國”,算大國了,一輛車的車軸換掉,車廂也要換,幾乎等同買新車了。

大貴族自然不在意,但如果這麼做,就等同於得罪了六國所有的龐大的中低層有車一族。

也因此,車的不同,嚴重阻礙了六國交通,如果能得到這樣的改變,一點錢財似乎問題不大。

但秦王還是覺得虧了,他的決定是不可賤賣,而是命令六國現在所有的匠人,以後再做車,都得以秦製來做,違反的,就來少府做車吧。

王綰等人都非常讚同,秦王則對嚴江溫柔地表示低可以,太低不可以,滅楚還要錢呢。

嚴江為此不悅,睡了半個月工地沒有回臨江宮。

陛下先是變鳥來安慰,嚴江不為所動。

然後秦王讓人送了一個枕頭過來,瘋狂暗示自己孤枕難眠,然嚴江依然不為所動。

秦王是絕對不會服輸的人!

所以他在肝完了工作之後,親自過來渭河之南,先撩撥阿江一償分彆之苦後,溫柔地給他解釋因由:“阿江莫氣,帝王之道,貴在平衡總攬全局,君臣一心。民心之向,素是最後考慮一環,再者,不殺六國舊貴已是寬容,斷無肥敵之理。”

甚至以前,他都是從來不考慮的,也是跟著阿江出門久了,這才把民加他自己的思維邏輯裡,雖然占得並不多。

嚴江自然也知曉此理,趴在老虎背上幽幽道:“我亦知此理,隻是到底有些意難平,不過你說的亦有道理。是我多事了。”

秦王倒沒說錯,他不殺六國舊貴的結果,就是被六國舊貴滅國了,不過這鍋他自己也要背一大半就是了。

秦王強大的第六感立刻激發出求生**,他握著阿江的手,斬釘截鐵地道:“阿江之言皆為至理,與吾一剛一柔,互補互益,是吾之幸,怎麼能是多事呢?可是有小人中傷於你,寡人這便……”

“得了得了!”嚴江看他一眼,轉開話題,伸指尖在他腿上的疤痕劃了劃,“如今已有三月,秦何時出兵?”

“大軍開拔集結尚需時日,”秦王略略一算,“春寒不起兵,應是三月之時。”

三月春暖,不需要冬衣,正值楚地春耕,此時出兵,對麵軍心易搖。

“先前前來刺殺的首領,可查清了?”嚴江微笑問。

博浪殺那次虧,他惦記很久了。

“已查清了,乃昌文君。”秦王說到這時,神色冰涼,昌文昌平君是兄弟,更是他倚重的重臣,所以那一次的危險,一點也不輸給荊軻刺秦。

“我想……”去楚國找昌平君,嚴江話未說完。

“不,彆想!”秦王眉目微眯,將他手腕壓在老虎柔軟的背脊上,“離發兵尚高,你冷落寡人十數日,當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