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1 / 2)

跪在陰影中的女人慢慢抬起頭,眼皮垂下。

這是一張美人臉,哪怕是在美女如雲的後宮之中,也如珍珠一般奪目。可是在蕭珩眼中,這張臉真可恨,令人厭惡。

蕭珩伸手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不敢看朕,嗯?”

聲音過於清冷,尤其是上揚的尾音,頗有幾分撩撥的意味。秀女們羨慕不已,巴不得皇上能這般對待自己,可白筠筠卻打了個冷顫。她前世做保險,那就是跟人打交道的行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普通人一打照麵,幾句話下來,白筠筠就能判斷這客戶是那種類型,喜歡怎樣的交流方式。

此刻白筠筠毫不懷疑,這皇帝厭惡她!不,是憎惡!可是她頭一次進宮,與皇帝頭一回見麵,哪來這麼大的怨氣。難道是皇帝把剛才踩衣裳那一幕看進眼裡,認為她是心機婊?

心機是本事,至於“婊”麼……白筠筠不敢當,還是贈給適才前麵那位秀女更合適。

摸不透皇帝的心思,白筠筠再三細斟酌話語,小心回道:“回皇上的話,嬤嬤曾教導過臣女,帝王威嚴不可冒犯,故而臣女不敢直視您的眼睛。”

蕭珩伸手撫肩,眉頭微蹙,似乎前世的毒瘡猶在疼痛。這個女人說的每一個字,都讓他有掐死她的衝動。

“甚好!”蕭珩冷笑,丟下一句話便抬步邁進安和殿。

白筠筠長舒一口氣,強咽下差點跳出來的心臟。餘光看著皇帝的背影,心中滿是驚濤駭浪。多年職場練就出來的第六感告訴她,皇帝剛剛有殺氣。踩了個裙角,不至於這般觸怒君王。難道這怨氣來自於那個白撿的便宜爹?

蕭珩坐在正位,目光掃過含羞帶怯的秀女們。十七八歲的年紀,個個身嬌體軟,含苞待放。若他是前世的蕭珩,心中會有漣漪,可是曆經一世,什麼都不一樣了。前世太後做主,選了許多新人入宮。一個個看似無害,可是湊一起就像是鬥雞,明著鬥不過就暗裡鬥。後宮烏煙瘴氣,前朝沉屙舊病,哪有一天省心的日子。

見皇帝神色沉穩,與早朝一般無二,太後笑道:“皇上自打繼位以來,越來越有帝王風範,哀家十分高興,想來先帝也欣慰。隻是今日選秀,皇上還是放鬆一些,莫要嚇到了這些花兒一般的秀女們。”

蕭珩回道:“太後說的是。”

淑妃嬌俏活潑,與德妃對望一眼,對著太後笑道:“皇上哪裡是在選秀,這些秀女在咱們眼中是花骨朵兒,在皇上眼裡與奏折許是一樣的。太後還是多費費心,替皇上多選幾個可心的美人兒,免得皇上日後回過神來,看到臣妾這些人老珠黃的後妃們後悔。”

太後笑看淑妃,無奈的搖頭,“就你皮,後宮滿是美人兒的時候,哀家看你哭不哭。”

蕭珩唇角露出一絲笑意,卻未耽誤看秀女。十幾名秀女依依含笑上前,又依依失望退下。蕭珩揮手,並未留下一人。“後宮女子不必過多,朕最討厭多生事端之人。本分敦厚,善解人意,足矣。”

太後撚著晶瑩透亮的水晶佛珠,緩緩道:“皇帝不貪戀美色乃是國民之福。隻是皇嗣重要,關乎國本。皇帝年紀二十有六,膝下隻有一名兩歲的公主,尚未有皇子。皇後整日纏綿病榻,何日能誕下嫡子。”歎了口氣,又道:“選秀之事,皇上還需仔細斟酌。”

蕭珩斂了神色,“母後教訓的是。”太後的話說到了痛處,皇族蕭氏一脈,子嗣稀薄。民間有傳是蕭氏先祖殺伐過多,傷了福氣所致。蕭珩並不認可這種說法,自古開國皇帝,哪個不是雙手沾滿血腥,蕭氏先祖並無不同。

說話間,已剩最後一排秀女。這排秀女比前幾排運氣好,趕上了太後剛剛的訓話。太後的麵子不能駁回,皇上把前兩位都留了牌子。

“河間府鹽運史薑犇之女薑好蓮,見過皇上,太後,兩位娘娘。”白筠筠前麵的秀女出列,儀態嫵媚,音如鶯啼。

剛才殿外那一幕,蕭珩看了個清楚,此女不是個省油的燈。正要撂牌子,蕭珩瞥了一眼站在後麵的白筠筠,出口問道:“剛才在殿外,怎麼回事?”

薑好蓮撲通跪下,雙膝前行兩步,淚眼汪汪的訴苦:“臣女向來循規蹈矩,不敢有絲毫僭越。適才,”手往後一指,恨恨的看向白筠筠,“就是她,妒忌臣女,先是踩了臣女的衣裙,害的臣女差點摔倒。臣女不敢殿前失儀,未與她計較,誰知此女如此過分,竟然再次故意踩臣女的衣裙。害的臣女衣裙撕開一道口子,還請皇上為臣女做主。”

嘖嘖,好一張巧嘴,蕭珩很滿意。給她添堵,他舒服。

蕭珩沉下臉,鋒利的目光轉向白筠筠,“今日選秀,你害薑好蓮殿前失儀。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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