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2 / 2)

剛才皇上在殿外與白筠筠說話,眾人都看在眼裡。太後和淑妃德妃也當皇上喜歡那名秀女方才駐足,沒想到竟然是為了此事。此女若是選中,皇上早早對她印象不佳,日後宮裡的日子必然不好過。可若是被撂了牌子,今日殿前被皇帝訓斥一事傳揚出去,必然影響閨譽,誰還敢求取被皇上厭棄之人,那這輩子也就算完了。

白筠筠也感歎薑好蓮有張利嘴,隻是跟一個金牌保險講師比口才,薑好蓮還差了些。她頭疼的不是薑好蓮,而是對她存有恨意的皇帝。白筠筠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對白岑有意見,至於頭一次見麵就這般對她動殺氣?

蕭珩倚在靠背上,等著這個女人驚慌失措的哭泣求饒,上輩子她最善於哭哭啼啼的求饒了。隻是蕭珩沒想到,白筠筠並未哭泣,也並未求饒,而是邁著標準的宮步上前,盈盈叩拜,道:“還請皇上太後和兩位娘娘贖罪,此事,臣女有話要說。”

蕭珩食指輕扣椅子扶手,瞧著那副看似憨厚的模樣,心中越發憋悶:“是否如薑好蓮所言,你故意踩她的裙擺?”

白筠筠承認的乾脆:“回皇上的話,是。”

此言一出,太後手裡撚動的佛珠一停。蕭珩也一愣,她承認如此之快,必有妖。

白筠筠離著薑好蓮一步之遙,身子一側,把薑好蓮被踩壞的裙擺猛地撕了下來。薑好蓮被嚇了一跳,殿內眾人也沒料她會這般。

眼看蕭珩麵上變色,目光含怒,白筠筠手捧著一塊裙尾,高聲道:“太後娘娘,皇上,臣女的確踩了她的裙尾,正如薑好蓮所言,是臣女有意為之。隻是臣女並非無緣無故,而是薑好蓮的裙尾上用金線繡上了燈盞花。”

太後向前探探身子,手指繼續撚動佛珠,麵上的神情已是好看許多,“你繼續說。”

“是,臣女謝過太後娘娘。”白筠筠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當今皇上愛民如子,提倡勤儉。教導臣女的嬤嬤曾言,太後娘娘素來厭惡奢靡之風,穿衣用膳從不鋪張浪費。宮中娘娘更是效仿太後娘娘的嚴正勤儉之風,不僅不用金絲銀線,就連首飾也少用寶石等貴重之物。薑好蓮身為臣子之女,竟然在裙尾用金線刺繡,如此奢靡是對太後與娘娘們的不敬。此為其一。”

“其二,燈盞花彆名冬菊,犯了皇後娘娘的名諱。在安和殿偏殿時,臣女並未注意薑好蓮的裙尾,直到剛才站在薑好蓮的後麵,這才瞧見。臣女好心相勸,怎奈她並不領情。臣女就想,萬一薑好蓮為此事所累,被當堂訓斥,那一個姑娘家的閨譽蕩然無存。臣女愚笨,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隻得上前踩下來這裙尾。”

嬤嬤曾有意提醒,當今皇後閨名中有個“菊”字。跟貴人名號相衝,的確是大不敬。

薑好蓮癱軟在一旁,臉色煞白,想狡辯卻又不知從何辯解。事實不是這樣子,可是她的裙擺的確用金線繡了燈盞花。薑好蓮顫抖著嘴唇,頻頻叩首求皇上贖罪。

蕭珩一言未發,冷眼瞧著地上的女人,熟悉又陌生。前世她比軟包子還軟包子,整日梨花帶雨,沒想到竟然還有這般伶牙俐齒的一麵。這番話言辭有據,縝密無漏洞,可是他剛才看的明明白白,根本不是她所說的那樣。

原來,前世是她太會演戲,太會隱藏。將他蒙在鼓裡,簡直可惡至極。

見皇上麵色如霜,盯著地上的白筠筠一臉不喜,太後打圓場:“皇上,你看此事如何是好?”

蕭珩揮揮手,指著地上的薑好蓮,“來人,攆出去。河間府鹽運史薑犇教女無方,對太後與皇後不敬。即日起,革職查辦,以儆效尤。”

兩個太監上前,不等薑好蓮喊冤,從後麵用塊布子一捂嘴就拖下去了。動作乾脆利索,一看就是做慣了這事。

白筠筠心裡的鼓槌敲得當當響,直到看見薑好蓮被倆太監拖下去,這才意識到自己手腳嚇得冰涼發顫。之前打算進宮,那是不知道皇上會這般厭惡她。如今就算被白岑賣到尚書府,嫁給一個病秧子,也比在老虎口下尋食的好。

殿內無聲,直到白筠筠額上溢出汗,隻聽皇上笑了一聲,似是無意道:“幾日前,朕吃魚竟然不小心被魚刺卡在喉嚨裡。下也下不去,上也上不來,著實難受。”

白筠筠聽明白了,太後與淑妃德妃也聽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如鯁在喉。她白筠筠,就是那根刺。

太後看著地上跪著的白筠筠,這女子她中意,奈何皇上不喜歡。“既然皇上不喜,那就……”

白筠筠一陣激動,好比死裡逃生,正要謝不留之恩,卻聽皇上輕輕巧巧吐出三個字。

“留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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