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妹妹說的,皇上雨露均沾,妹妹日後前途無量。”看了一眼小太監,厭惡之色難掩,“都是這個不長眼的東西,我與楊才人在湖邊喂魚,他竟然衝撞了楊才人,魚食撒了一地。楊才人心軟,可是姐姐看不慣這等奸猾奴才,不得不嚴懲。”
說瞎話都不帶打草稿的!
白筠筠諂笑道:“貴人姐姐頗有淑妃娘娘風範,難怪皇上喜歡您。日後必定更加寵愛您,妹妹還望姐姐多多照拂。”將食盒放在褚貴人腳邊,誠懇萬分,“魚食撒了就撒了,貴人姐姐的興致可彆被敗壞,否則這奴才死不足惜。妹妹這裡有新鮮的吃食,十分美味,想來湖中的魚也喜歡。妹妹這就送給姐姐喂魚了,還望貴人姐姐笑納。”
褚貴人大笑幾聲,得意之色表露無遺,“那就謝謝妹妹了,日後姐姐一定多多照拂與你。”
白筠筠行了禮,退步到暮色中。
褚貴人見她身影看不見,臉上的得意化為鄙夷,抬腳將食盒踢進湖裡。這等愚蠢貨色有什麼能耐?虧得薑家兩個女兒都折在她手上。眸色狠毒的盯著地上的小太監,命令左右宮婢:“給我狠狠地打,往死裡打!”
蕭珩不過是折子批多了頭疼眼花,想來人少的地方透透氣賞賞景,沒想到親眼目睹這一幕。這女人呐,床上承歡的時候一個個像極了膽小可愛的兔子,可是背過身就成了陰狠的毒蛇。
那白筠筠亦是如此,人前一副木訥模樣,人後這般拜高踩低,攀附榮華,蕭珩滿心厭惡。
一旁的小福子深諳察言觀色之道,哪怕竹林中昏暗,也能憑著感覺知道皇上此刻心情被敗壞。
“皇上,晚膳時候到了,回去可好?”
蕭珩耷拉下眼皮,不願再看令人掃興的戲碼,正要轉身,隻聽小福子“咦”一聲。
順著小福子的目光,蕭珩向湖邊看去,隻見暗影中疾步走來一人,看身形正是剛剛離去的白筠筠。
去而複返是什麼意思,剛才舔人家臉舔的還不夠?
蕭珩沒了看戲的心情,轉身向另一條小徑走去。剛邁出兩步,隻聽白筠筠的聲音遠遠的喊起來。
“貴人姐姐,妹妹的食盒落在這裡了,趕忙回來取。裡麵的吃食妹妹孝敬給姐姐喂魚了,可食盒是皇後娘娘宮中之物,若是沒了,豈不是妹妹的罪過。皇後娘娘心疼妹妹,日日賜妹妹吃食,若是食盒沒了,那日後——”
白筠筠聲音乍停,驚訝的看向褚貴人四周,卻不見食盒的蹤影,聲音陡然拔高三分:“褚姐姐可曾見到食盒?”
蕭珩步子猛地頓住,麵上的冰霜瞬間消失不見,轉而湧上一絲笑意。這個女人果然狡猾,明明是躲在暗處見褚貴人將食盒踢進湖裡,又假裝轉身回來找食盒。
小福子也跟著咧了嘴,隨著皇上的身影轉回身去。饒是天色已暗,也知道此刻褚貴人臉上定時又青又白不好看。
隻聽褚貴人一時吞吞吐吐,“白,白妹妹怎的——食盒剛才不小心落在湖裡了。”轉身劈臉一巴掌打在宮婢臉上,訓斥道:“你這般做事不小心,怎可把白選侍的食盒掉入水中,還不趕緊賠罪。”
手持木板打人的宮婢撲通跪地,連連賠罪。
白筠筠很是著急,連連跳腳,指著湖水向兩個宮婢道:“你二人還不下去撈起來,等著明天皇後娘娘派人撈不成?皇後娘娘的食盒可不是一般的食盒,你莫要連累你家主子。”
兩個宮婢你看我,我看你,又見褚貴人一言不發,隻得下湖撈食盒。好在湖水到胸口,兩個人拉著手勉強夠得到食盒。
趁人不備,白筠筠塞給小太監兩塊銀子,擺擺手讓他趕緊跑。小太監也是個機靈的,拔腿一溜煙兒跑的不見人影。待褚貴人回過身,人已經看不見了。
食盒打撈上來,見白筠筠一臉疼惜的擦拭食盒,好似抱著什麼寶貝。褚貴人一臉不屑,心道不就是個食盒麼,皇後還能為個食盒砍她腦袋不成,忒沒世麵。
白筠筠抱著食盒,與褚貴人道了彆,各回各宮。
天色全然暗下來,一彎新月掛在空中。蕭珩自竹林走出來,默默看著白筠筠的身影消失在花圃儘頭。
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少副麵孔,時而蠢笨木訥,時而狡猾如狐,真是有趣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