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鴉雀無聲,就連兩歲的長安也盯著淑妃不說話。太後眸光微動,緩緩開口:“淑妃有何要事,說罷。”
淑妃笑的花兒一般嬌豔,目光睨過一側的楊婉儀,又轉向皇上,福了福身子,“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褚氏有了身孕。禦醫說,已有月餘。”
眾人愣住,褚氏運氣也忒好,竟然能死地求生。目光轉向楊婉儀,卻見楊婉儀低頭一派淡定的吃著果脯,一副與己無乾的模樣。
宮中上下誰不知道褚氏一族的落敗就是因為褚盈盈迫害楊婉儀,若是褚盈盈就此翻身,楊婉儀就多了一個大敵。
淑妃又道:“隻是褚氏為之前的事愧疚不已,過度傷心,禦醫說有滑胎之相。褚氏一族已經為此事付出代價,褚氏也一心改過。臣妾鬥膽,請皇上和太後準許,允許褚氏回景和宮養胎。”
太後默了片刻,轉向皇帝,“此事事關龍脈子嗣,馬虎不得,還是皇上拿主意罷。”
蕭珩有些猶豫,皇後在一旁勸道:“褚氏作孽,可是皇子無辜。不如先由褚氏生下子嗣,再懲罰褚氏。”
這話猶如一塊石頭拋進了平靜的湖水。萬一生下子嗣,皇後的意思便是為皇嗣另選母親。宮中子嗣如此稀少,哪個不願意要?!哪怕是公主,像長華那般玉雪可愛,太後和皇上哪個不寵著。再看何昭儀,雖然沒有位列妃位,可寵妃們有的她一樣不少。
“那便如皇後所言,先由褚氏出來養胎罷。”蕭珩看向淑妃,“雲雙可要看顧好了,莫讓褚氏再生事端。若再生事端,朕決不輕饒。”
淑妃喜笑顏開,行禮道:“臣妾謹遵皇上旨意。”
一場餃子宴吃的不歡而散。紅葉閣裡,白筠筠拿著太後賞賜的宮花在手中把玩。紗絹挽成,尾端是銀質卡子,花朵像是黃梔子。
不貴重,但勝在清秀。
褚氏的胎兒來的也太是時候,就算動不得楊婉儀,那必定先來動自己。
烈火烹油,不得不防。
褚盈盈從冷宮裡放了出來,又回到了景和宮。之前貶為宮奴,如今因著有了雙身子,便暫時複了采女的位份。
說到底,這臉麵是給將來的孩兒。
與之前的驕傲張揚不同,褚氏變的謹小慎微。日日跟在淑妃後麵,猶如淑妃的影子。反倒是淑妃,比之前更顯張揚跋扈。一同進宮的張選侍在湖邊喂魚,隻因沒有及時給淑妃行禮,便被淑妃以不敬為由,當場賞了二十板子。
張選侍也住在錦繡宮,之前便時常私下裡對人說褚氏驕縱。褚氏被罰後,張選侍還曾拍手稱快。不成想世事無常,褚氏一個回馬槍又殺了回來。
不光自己殺了回來,還帶上了淑妃這層防護罩。
宮妃被打板子是何等羞辱。張選侍丟不起這個人,當夜一根繩子結束了性命。死前留下血書一封,字字控訴淑妃與褚氏的罪過。
春杏跟張選侍的宮婢青荷有一點交情,倆人私下裡能說得上話。聽青荷描述張選侍掛在梁上的淒慘模樣,嚇得春杏一晚上沒睡好。
張選侍的死猶如秋天園子裡的落葉,甚至比落葉更無聲無息。
白筠筠看到春杏哭紅了的雙眼,輕拍她的後背,勸慰道:“晚上找時間給張選侍燒些紙錢,讓她好上路。”
春杏抽噎道:“宮裡不許,這是犯禁。小主可彆冒險。”
白筠筠微微一笑,“無事。晚上咱們偷偷的燒。”抬眼看春雨,“晚上咱們就在院子裡,找個不用的瓦盆燒紙用就是了。弄得火苗小些,不妨事。”
春雨笑著應了。
春杏擦乾淨眼淚鼻涕,囔囔著鼻子問:“小主,咱們也沒有紙錢啊。”猶豫道:“總不能出宮去買,咱麼也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