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個好天氣, 白筠筠坐在窗前呆愣愣的拿著筆,任由墨汁一滴一滴落在紙上。
春杏見她如此, 停了手中的針線,“小主,可還是在為春雨的事生氣?”
“怎會。”白筠筠回過神, “背叛了我, 她受到了懲罰, 這事兒就完了。”她不會再為這個苦惱。
春杏麵色躊躇,想開口又將話憋了回去, 最後實在忍不住,問:“小主昨日說她背叛了你, 投靠了褚采女,奴婢一開始還不信,跟您犟了嘴……”昨日之前, 她覺得春雨可好了, 像是親切的姐姐, 怎麼會做出背主這種事。“小主怎麼知道她背叛了?又怎麼知道春雨投靠了褚采女?”
她從很早就知道春雨靠不住。從長春宮回來時, 得了風寒大病一場。哪怕是朦朦朧朧中,她大約也知道春杏急的不行, 春雨則差了些。春杏幾乎不眠不休的看顧她, 春雨則不然。
這些且不說, 春雨最近態度微妙, 比之前更為上心。事出必有因, 白筠筠某一日竟然在春雨身上聞到了藥味, 偏偏這股子藥味她記憶深刻,是褚氏吃的保胎藥。藥味濃烈,有些苦澀,味道與楊婉儀身上不同。
昨日燒紙錢,也不過是借機試探春雨,若不是她急著在淑妃麵前求表現,也不會落得個這般下場。
隻是這話不能跟春杏解釋的太過明白。“春雨之前露出馬腳,我也隻是懷疑她,並不確定她真的背主。”
春雨嗯了聲,繼續縫製手頭的衣衫。春杏的針線活倒是進步的很快,縫製出來的衣裳也能見人了,隻是上麵的繡紋還差許多。
白筠筠繼續發她的愣。她就是覺得淑妃奇怪,按理說在皇上身邊多年的老人,不敢這般穩不住,尤其是這節骨眼。萬一惹怒了皇上,褚采女的孩兒指給彆人?
淑妃能在皇上身邊穩當當這些年,一直以來盛寵不衰,一定有她的智慧在裡頭,如何會犯這等錯。
還是那句話,事出必有因。白筠筠隱隱約約的覺著,淑妃這麼做有貓膩。
除非…她根本不指望褚采女的孩子歸她。
嘖嘖,都是陰謀家。
說到陰謀,白筠筠眼前又出現了蕭珩那雙陰鬱的眼睛。她是借他的力除掉了淑妃和褚采女伸到自己身邊來的觸手,可是她也把自個兒搭了進去。
論陰謀,誰能比得上這位。殺一個壓一個,順便吃一個。
嘖嘖,這買賣是虧是賺不好說。白筠筠越想越煩躁,起了身在屋裡練一字馬。
男人,尤其是變態的男人,一定喜歡身嬌體軟會撒嬌的那種。白筠筠想起了淑妃那嬌嫩的模樣,楚婕妤的妖嬈,何昭儀的脈脈含情,還有楊婉儀的冷若冰霜。
有點苦惱。今晚皇上喜歡哪一種呢?
白筠筠低頭,看著大長腿,大胸脯,還是應該走性.感路線比較好。之前縮頭,是借皇後和太後的東風也能過上好日子。如今得罪了淑妃和褚氏,這頭縮不得了。
白筠筠深呼吸一口氣,暗暗問自己:想不想活?
想!
能不能壓倒那個男人?
…能!
今日是她的好日子,在後宮眾人眼裡,太難得了。一進宮屢屢不順,遭到皇上厭棄,如今可算是爬上龍床了。
許是太不容易,皇後與德妃還送來了首飾與衣衫,楊婉儀也送來了一塊淺綠色薄紗。這薄紗大概是進貢之物,白筠筠在宮中尚未見過,有些像印度的紗麗。
春杏將薄紗在白筠筠身上比劃著,口中連連讚歎:“小主,這個可真美,正好趁您的膚色。到了夏天,奴婢手藝練的好些了,給您做衣裳穿。”
白筠筠將薄紗披在身上,在銅鏡麵前照照,心中有了主意,“不,今晚就要穿。”
春杏急道:“那奴婢現在就給您做衣裳。”
“時間夠用,按照我說的做。”
不到一個時辰,薄紗裁製的衣裳便做好了。春杏瞪著眼睛,“這——這能行?”
白筠筠對著銅鏡扭扭腰,右手握拳,“必須行!去找些小鈴鐺來。”
*
蕭珩抬頭看看天色,繼續埋頭批奏折,心道今日天色暗的慢了些。
那個女人現在想什麼?
蕭珩停了筆,眸光不自知的變柔和。她應該很怕他,怕他磋磨她。想想之前,自己的確是百般為難她。她生氣,他就高興。
若是換成其他女子,隻怕是嚇死幾回了。
她若不是探子該多好。前世哪怕她愚笨不堪,他照樣寵著。離了他,她都不知道怎麼活。
這一世,她猴精猴精的,怕是鎖鏈拴在脖子上,也照樣能上了天。想想昨天淑妃吃癟的模樣,有理變無理,日後必定會更加為難她。她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找準了靠山,才是她唯一的路。這靠山麼…遠在天邊,近在咫尺。
話說,也不能太便宜了她。
“小福子,去準備幾樣東西,今晚溫泉宮用。”
福公公哈著腰,笑眯眯道:“請皇上示下。”看來皇上興致好,選在了溫泉宮。
蕭珩大筆一揮,“就這幾樣,準備好。”
福公公看著紙條發愣,“皇上,這麻繩是否糙了些…”
夜幕降臨,蕭珩心裡竟然有些抑製不住的小激動。
上輩子可曾這樣過?
蕭珩搖頭,不曾。心跳的這般快,難不成中了毒麼。想想那日晚上,她在殿內豎起的中指,神色怪異,許是真的做了法術。
“皇上,白才人已經在溫泉宮裡等候了。”福公公上前稟道:“奴才按照皇上的意思,已經將那幾樣東西擺在了木案上。您現在可要移駕溫泉宮?”
蕭珩揮揮手,“過半個時辰。”讓她多看會兒,多想象一會兒。
*
溫泉宮恰如其名,裡麵有一方溫泉池子。外麵是酷冷寒冬,殿內卻溫暖濕潤。氤氳的熱氣充斥在殿中,數名身著夏裝的宮女站在池子一側。白筠筠一眼掃過去,一水兒的膚白貌美大長腿。
嘖嘖,皇上可真有興致。
福公公適才進來,命人將一盤盤的東西擱在了木案上。
上麵蓋著紅布,看不到裡麵是什麼。福公公笑眯眯的行了禮,十分客氣,“奴才給小主道喜了。今晚皇上興致頗高,命奴才準備了些東西。皇上說,小主頭一次承寵,難免有些緊張,皇上好人做到底,桌上的東西隨便您選。”
白筠筠想笑著說知道了,可是眼皮子一瞥,瞅見紅布子下麵露出個東西。再仔細一看,竟然是根鐵鉤子,不由得嘴角一抽抽。
這廝是六星級的…六星級…六星級…
福公公隻當是她不好意思,胖手兒捂著嘴倒退著走出大殿。白筠筠走到木案前,揭開第一塊紅布,心裡咯噔一下,是紅色的麻繩。
再往後麵看,有鐵鏈,皮鞭,鐵鉤,還有些叫不上名兒的物件。
可以預想,遇上一個喜歡這口的男人,過程一定很激烈。島國的片子給了她足夠的理論教育,看來實踐教育要在今晚補上了。可見古人的智慧多麼無窮,早就將島國那套玩的落花流水,連她這曆經兩世之人都沒見識過。
蕭珩進來的時候,見她手指撫在鐵鉤上。南晉牢獄裡的刑法,他隨便取了幾樣,不過是嚇唬嚇唬她。可蕭珩哪裡知道,白筠筠腦子裡是知識的海洋,幾樣刑具被想成了彆的用途。
“在想什麼?”男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筠筠的小心臟嚇得直撲騰。
轉過身來,男人依舊是那副陰鬱的神色。白筠筠深呼吸一口氣,柔柔的行了禮,聲音比平時還嬌軟幾分,“臣妾見過皇上。臣妾依照皇上的旨意,正在看盤子裡的事物。”
“哦?”蕭珩眼角一挑,“筠筠喜歡哪個?”說著,大手撫上了麻繩。
“皇上。”白筠筠上前握住那隻大手,小拇指似是不經意的撓過他的手心,媚笑道:“這有什麼意思,今晚臣妾給您跳支舞助興,如何?”
蕭珩唇角一勾,“甚好。”本想嚇唬她,沒想到有意外之喜。若是跳得好,一切都好說。若是跳的不好,哼哼……
殿內之人都退了下去,原本明亮的燭火也滅掉了大部分,隻餘下幾盞溫泉池邊的燈架子。燈架子一人多高,小臂粗,白筠筠一進來就打量過,跳舞的話勉強可用。
蕭珩在榻上半倚半坐,雙手枕在腦後,內心很期待。今晚,一定是個有意思的夜晚。
果然,見女子將外衣脫下一扔,身上裹了綠色薄紗。兩條又長又直的腿格外誘人,腰肢盈盈一握,胸.前倒是很有的看。淺綠極襯她的膚色,原本白皙的皮膚,此刻燭光下更是瑩白可人。
腰間的薄紗上,似是有什麼東西掛在上麵,燭火下瑩瑩發光,還隱隱有金玉相撞的聲音。
隻見她腰肢一扭,金玉相撞,叮叮當當的煞是好聽。女子像是變了個人,散發著異域風情,麵上儘是魅色,眸中像是帶了小鉤,鉤的他心癢難耐。
白筠筠在殿中跳的歡快,她是個健身愛好者,鋼管舞肚皮舞也都接觸過。不敢說跳的多麼好,該有的韻味還是能表達出來的。眼神和表情到位,該軟的軟,該柔的柔,風騷表現得一展無遺。
見榻上的男人看的專注,眸中燃起小火苗,喉間微動,白筠筠連著轉了幾個圈,身子主動靠了上去。
蕭珩將她身子一扭,坐在膝上,麵色在燭火下忽明忽暗,可是壓抑的喘.聲是騙不了人的。帶著薄繭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掃過她嬌.嫩的唇,輕聲問:“嬤嬤可曾教過你規矩?”
女人輕輕嗯了聲,隨即閉上了眼睛。
蕭珩雙臂撐在她身側,俯視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一樣,卻又不一樣。大手撫上她的薄紗,輕輕一拽,那顆紅痣赫然在眼前。
心中猛地一顫,再三確認那顆紅痣並非作假,蕭珩輕撫。女子極為配合,伸手撫上他的臉頰,眼中儘是無限風情。
蕭珩微微一笑,此刻不再管她是真還是假,打橫將她抱起,兩人一同進了溫泉池。
蕭珩很儘興,女子也很享受。蕭珩馳騁後宮兩世,竟從未有過這般感覺,像是十幾歲初嘗魚水之歡。
不,比那歡愉的多。
所有嬪妃侍寢,有的嬌俏,有的妖嬈。但大多數女子謹遵嬤嬤的囑咐,玉.體橫陳一聲不吭,極是忍耐。事後有想哭不敢哭的,也有忍不住落淚的。像今日這般配合的,還是頭一回。蕭珩也難得的放縱自己,事後心情頗好。
白筠筠心情更好,原來皇上喜歡吃這口。免了受罪不說,她也享受一番。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經驗極其豐富,哪怕初.夜也能享受到幾分樂趣。長此以往,並非想象中的那般煎熬。
倆人都是意外之喜,雖然同床異夢,可也各得樂趣。
蕭珩輕撫著她的長發,問道:“可有什麼話跟朕說?算是私下裡的話,無論你想說什麼都可以。”那顆紅痣懸在心頭,此人原本判斷是假,現在又像是真的,可蕭珩知道她就是假的。若是她坦白自己的身份,蕭珩願意接受。
這個男人比前世接觸過的任何一個男人的活兒都好,可是她不能誇他——您老技術真好。若真這麼說了,她保證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白筠筠捏捏他的大手,嬌聲道:“臣妾適才像是飄到了天上,躺在雲彩中間,渾身愉悅,不由自主的顫抖。”
蕭珩忍不住輕笑,這個女人簡直是…妖精。她的話半真半假,可是他喜歡聽。蕭珩覺得自己有些瘋了,竟然被一個探子給哄得暈頭轉向。大手輕輕揉著那顆紅痣,心中百轉千回。
“這顆紅痣,一直都有麼?”
白筠筠一愣,伸手去摸肋間,果然有個米粒般的小痣,“皇上不說,臣妾竟然不知這裡有處小痣,想必是一出生就有的。”
蕭珩微微一怔,若她是假的,那必然知道此處有顆紅痣。他絕不相信,天底下有一模一樣的人。可若她是真的,那為何與前世完全不同。
“你可有心願?”
白筠筠想了想,這個男人雖說總是嚇唬她,可從來沒動真格的。就連剛才一番雲雨,也是粗獷中包含溫柔,能在初.夜讓一個女人享受到舒適的男人,都是極具耐心的潛力股。
想來想去,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回到原來的世界。
“臣妾一不愛侍郎府,二不愛功名利祿。臣妾就希望國泰民安,永世和平罷。”
蕭珩抿唇,這女人越說越歪。“進宮前,你父親可曾交代過你什麼?”
“嗯——”
“彆說伺候好朕的那些話,說點彆的。”
彆的?
白筠筠琢磨片刻,“那皇上莫要怪罪臣妾。”
蕭珩嗓子裡嗯了聲,男歡.女愛之後,腦子是要遲鈍一些的。不趁這時候套話,更待何時。
“父親希望臣妾向您推薦臣妾的妹妹。”
蕭珩心中咯噔一下,這就與前世對上了。前世,她在侍寢的頭一夜,哭著向他引薦白梅。“那你為何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