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賢妃向自己撲來, 白筠筠第一反應是躲開這場碰瓷兒,可眼皮子意外瞥見亭子外一抹明黃, 頓時改了主意。身子微微一側就地滑倒,順手抱住了要摔倒的長華公主。
窩在白筠筠懷裡的長華公主嚇哭了,但並沒有磕到哪裡。可是賢妃就沒那麼幸運了, 倒下的地方有一尊石頭凳子, 正好硌在了腹部。
所有人都驚呆了,一旁的德妃捂著嘴巴,驚惶的看著麵色越來越白的賢妃。
這…這…不是這麼商量的…
皇上和皇後疾步走進涼亭,隻見賢妃倒地不起, 麵色痛苦, 一行血漬從裙下蜿蜒開來。
這可是皇後的生辰,在自己宴會上出了岔子, 太後定會給她臉色看。皇後比誰都著急,“來人!將賢妃抬進偏殿,速速去請禦醫。將所有的禦醫都叫來。”
聽到消息的太後差點急的犯病,急急忙忙趕到了長春宮。見賢妃痛苦的呻.吟, 血都止不住,太後當場白了臉, 恨道:“誰敢謀害哀家的孫兒!”
德妃很想說是白婉儀, 可是現在卻說不出口。原本的計策是賢妃扶住白婉儀的手, 待皇上快進涼亭的時候, 假裝是白婉儀抬手將她推倒, 在皇上和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做一場戲。
可…可是白婉儀自己把手抽回去了!
她與賢妃謀劃的時候, 千想萬想,從來沒想過白婉儀膽敢把手臂抽回去!賢妃是她的主位娘娘,讓她扶著那是給她顏麵,誰曾想白婉儀居然不稀罕這顏麵!
然後所有人都看見,是長華公主這一撲,賢妃才會摔倒在地。
皇後勸慰道:“太後息怒,還是先等禦醫來了再說罷。”
太後更是惱怒,以為她在袒護哪個,手指皇後嗬斥道:“皇後現在就得跟哀家說明白!今日是你的生辰,亦是二公主的滿月宴,彆人都好好的,怎麼就單單賢妃出了這樣的事。賢妃懂事,身懷龍嗣輕易不出門,就是來到你的長春宮裡才落得個這般淒慘模樣。”
這是把矛頭引到了皇後頭上。這事出在長春宮,皇後也的確是難辭其咎。
“太後息怒,此事朕慢慢跟您說。”蕭珩考慮周全,長華今日被一攤血漬嚇到了,尚且在偏殿裡哭個不停。此時太後暴怒,難不成還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訓斥一個兩歲孩子不成?
“太後,是臣妾自己的緣故。”賢妃忍著劇痛,為女兒開脫。可是一想起今日計策不成,還害得自己成這般模樣,賢妃恨不得吐一口老血。
說什麼也不能輕易放過她!
禦醫進來診了脈,一個個的搖搖頭,就連盛院首也沒有辦法,連連告罪:“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臣等無能,不能保住賢妃娘娘的龍胎。”
這檔口,有些實話盛院首不敢說出口。賢妃娘娘傷的極重,日後怕是與子嗣無緣了。
太後怒極攻心,揮起茶盞摔了個粉碎,兩行淚竟然滾落下來。
見太後如此,以皇後為首,滿殿嬪妃跪了一地。
太後猛地睜開雙眼,眸中儘是厲色,聲音蒼老了十歲不止:“皇上,後宮子嗣艱難,哀家是操碎了心。日日盼,夜夜盼,好不容易賢妃有了身孕,今日逢此大難。有句話,愛家不吐不快。”
“二公主長歆不吉!從打她出生,宮中禍事不斷,多處郡縣洪澇,流民無家可歸,死傷慘重。如今滿月宴上,賢妃竟然好好的龍胎沒了。哀家不得不問一句。”太後轉頭看向白筠筠,聲音猶如來自地獄:“白婉儀,你曾妄言二公主是卯日星君投胎轉世,可知罪?!”
就知道這天早晚會來!先說二公主不吉利,再說她假傳神意,一鍋端!
白筠筠抬起頭,腹內草稿早已準備好。隻是尚未說話,便被蕭珩扶了起來。
蕭珩麵色不好看,命福公公扶她到一邊坐下。太後見此,更是惱怒。就連殿裡的嬪妃們也疑惑不解,平日皇上對太後十分恭敬,今日為何這般。
蕭珩道:“今日朕與皇後親眼所見,賢妃在涼亭中納涼時,長華不小心將她撞倒,這才有了今晚的事。太後可會說,是長華不吉利麼?還是要將長華懲治一番?”
太後一噎。沒想到是長華撞了賢妃,兩歲的孩兒,還是賢妃自己生的,哪還有什麼懲罰!
蕭珩繼續道:“楚繡在刨花水中下毒,應該追究到朕尚未登基之時,這回又要說誰不吉利?洪澇不隻是今年有,往年還有乾旱,蝗災,這又是誰的不吉利?”
太後氣的渾身發抖,卻是無法反駁。
蕭珩怒道:“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亂,在背後嚼舌根子。柳貴人首當其衝!什麼白虎星下凡,就她會做夢!難不成她比朕還尊貴,為何神仙沒有托夢給朕?難不成她比皇後比太後您尊貴?”
皇後適時的附和:“皇上說的是。都是臣妾的錯,沒有把後宮管理好。柳貴人口出無狀,是該懲罰。今晚柳貴人出言無狀,惹怒了楊貴嬪,楊貴嬪已經罰她跪著了。”
蕭珩冷聲道:“貶為選侍,讓她自省去。”
太後不做聲,闔著眼簾快速撚動佛珠,口中似是念著經文。之前蕭珩一向敬重她,沒想到今晚觸了黴頭。也是,見賢妃如此,她太心急了。
蕭珩尚不解氣,讓禦醫過來給白筠筠看看。今晚她也倒在了地上,還是為了保護長華不要摔著。將她扶起來的時候,蕭珩眼尖的看她走路有些不對勁。隻是當時所有人都在關注賢妃,沒人顧上她。
蕭珩心口疼得很!
今晚賢妃在涼亭裡,她扶白筠筠的手臂,白筠筠不著痕跡的抽了回去。這些,他全看在了眼裡。
他自小長在宮廷中,齷齪事見的多了。賢妃是個聰明人,此舉隻怕是有深意,白筠筠僥幸逃過一劫。
她在後宮沒有靠山,每一步都很艱難,她隻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