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明擺著的事,若不是靠賣肉,怎會上位得如此之快。”
語罷,幾人就咯咯笑了出來,聽在貞筠耳裡就如母雞
下蛋似得。她當下又羞又氣又惱,轉身便離開了。月池聽罷前因後果,她問道:“你就這麼回來了?”
貞筠紅著臉道:“我在氣頭上什麼都顧不得了,也沒同張夫人告彆。李越,要不你幫我向張公子再說一聲。”
月池點點頭,心下卻在感歎,這可不是說一聲就能了的事了。真是好毒的計,若是明目張膽在街頭巷尾傳說,以弘治帝愛子心切,當下一定會出手製止流言,可幕後主使偏偏另辟蹊徑,通過婦人之後交頭接耳。弘治帝即便再耳目眾多,也不會把他們用在探聽家常閒話中。
這下就給了這些流言可乘之機。而將貞筠叫過去,亦是一個圈套,目的就是為了看她的反應。若她當場斥責對峙,此事鬨大,還能洗脫她的清白,可她就這麼一氣之下跑回來,隻怕那群人現下就在信誓旦旦,鐵證如山了。張家為何會如此呢,難不成從弘治帝處走漏了消息不成?
不過這並非現下燃眉之急,張家既然撕破了臉,絲毫不顧及宮中的張奕,就表明其定然想一次到位,將她徹底打落塵埃。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因而第二日,她就去求見李東陽。在這位人老成精的首輔麵前,她並未吞吞吐吐,而是直接將貞筠所聞之言全盤托出。在微涼的秋風中,李東陽捋須歎道:“李越,實不相瞞,此事大臣中亦知曉得不少。”
月池一愣:“那既然如此,為何不嚴加管束內眷,反而任由此等無稽之談流傳,敗壞太子聲譽。”
李東陽眯成一條縫的雙眼中迸發出灼灼亮光:“他們心中有怨,傾吐還來不及,又怎顧得及為上考量。”
月池悚然一驚。她是何等精明的人,當下一點就透。她因著與朱厚照不睦,為了報複他,用外戚做筏子,挑起君臣相鬥,雖然朱厚照另辟蹊徑,成功實現了他的目的。但文官豈是省油的燈,他們心中的不滿反而因一次又一次的打壓積累更深,下一次隻要拿住機會,必會對朱厚照群起而攻之。這也是她在奉天殿的屏風後,說朱厚照此舉害人害己的緣故。
可她沒想到,文臣下一次對皇太子進擊的契機竟然落到了她身上。她心知,自己與朱厚照是水火不容,可在文官眼中,她
是他的寵臣!連她自個兒做事都知道柿子挑軟得捏,更何況這群大臣。他們動不了皇太子,可不是隻能動太子的“心上人”嗎?
她喃喃道:“這下可糟了。不過,先生,他們既然走內帷路線,就表明不願將此事撕破,到底顧及陛下,對嗎?”
李東陽讚許地看著她,如此時刻尚能冷靜自持,真乃人中之傑。他微微頷首:“正是。此事主要是大九卿以下的官員作祟,我們這些講讀官雖知你的人品,可由於眾怒,亦隻能為你爭取到一個機會罷了。”
月池接口道:“神童試。”
李東陽點點頭:“這次試題難度非同尋常,你要好好準備,一旦落敗,可不止是打道回府那麼簡單了。”
月池聞言心下哀歎,若真敗了,隻怕就是萬人唾罵,聲名儘毀了。她回到文華殿悶悶地讀書,誰知今日之禍,還不算完。朱厚照前腳剛走,她亦準備離開時,坤寧宮的大太監趾高氣昂地降臨文華殿,言說皇後急召。月池心下百轉千回,張皇後到底是為何事,可是在心底一規劃,最近出得事太多了,樁樁件件都能讓她暴跳如雷,這一時還真想不出是哪件。
她走進坤寧宮宏敞的廳堂中,距離上次來亦過了些時日了,這裡陳設依然都麗,宮人依舊眾多,可習慣了弘治帝日日噓寒問暖的張皇後到底還是覺得事事不稱意,因而整日鬱鬱,這種鬱氣像鉛灰色的霧霾一般彌漫開來,使得這座殿堂亦失去了往日的華彩。
一見月池至,歪在鳳座上的張皇後即刻直起身子,問道:“李越,本宮現下問話,你須得一五一十悉數道來,若有一字虛言,可彆怪本宮辣手無情。本宮問你,太子前些日子是不是私自出宮了!”
月池默了默道:“啟稟娘娘,太子前些日子的確私帶錦衣衛闖宮……”
張皇後蛾眉深蹙,一揮袖不耐煩道:“本宮不是問那次!本宮是問,他是否獨自一人出去過?”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補齊了,筆芯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