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彬聽得難掩豔羨嫉妒之色,宮中二十四衙門,雖說掌印太監都是正六品銜,可那管洗澡水的混堂司和司禮監能一樣嘛!宮中的一把手管批紅是司禮監,二把手就是管任
命的內官監,劉瑾如今成了內官監的二把手,那就真是扶搖直上,成了人人都得點頭哈腰的大太監了。
魏彬笑道:“恭喜劉哥,賀喜劉哥,小弟我一定唯劉哥馬首是瞻,隻求劉哥日後有肉吃,給兄弟一口湯解解饞就夠了。”
劉瑾道:“彬兒,你放心。你出頭的機會多著呢,隻要咱們替爺把這趟差事辦好,空出來的位置,隻怕一抓一大把!”
魏彬聽得一驚:“難不成爺要換掉二十四衙門裡的人手……可是萬歲還在呢,這是不是……”
劉瑾給了他一下:“瞎咧咧些什麼!爺是要整治貪汙,太倉已經空了,都是現在這些太監貪汙的。咱們就要把那些人弄下來,換廉潔得上去!”
魏彬隻覺牙酸,劉瑾也好意思說整治貪汙,再說了,他小聲道:“世上還有廉潔的太監?”
劉瑾呸道:“看著廉潔的就成!”
朝野內外,都對太子監國的第一道命令拭目以待,誰知,他居然一上來就提拔了自己的貼身太監!一時文官中不滿聲四起。月池下學後剛一出宮門,就被吏部尚書梁儲堵在了路口。梁先生誠懇地邀請她去吃飯。對著這個曾把手都打腫的先生,月池哪敢說自己已經在端本宮吃過了,隻得跟著走。
兩人乘馬車來到燈市口的鴻慶樓。燈市口顧名思義,因每年農曆正月初八至十八朝廷在此設燈市而聞名。這是條當道的街,雖沒到燈市的時節,倒也熱鬨。他們在店小二的引領下進了二樓的包間,月池環顧四周典雅古樸的裝潢,不由道:“這麼好的酒樓,想必花費不少,您當真舍得在這裡請我?”
梁儲還未開口,一旁的店小二就笑道:“少爺這話可問錯了,瞧老爺這身上的錦雞補子,堂堂二品大員,莫說是請一頓飯,就是把咱這小店都包下了也綽綽有餘呐。”
梁儲沉下臉道:“本官靠俸祿過活,可沒那麼多閒錢。快點菜!”
他多年宦海沉浮,一肅容威嚴非比尋常,當即唬得那小二不敢吱聲。月池倒是坦然自若,點了水晶肴蹄與大煮乾絲。
梁儲見她就點兩道,倒有些不好意思,胡須抖動又補充道:“本官雖然靠俸祿過活,但多年積蓄也薄有資產。”
月池不
由莞爾:“您老兩袖清風,學生是知道的。今兒就來試試菜,若味道好,下次讓爺來請客。”
梁儲自然知道,爺是指太子爺,他皺眉道:“怎麼你們經常出宮廝混嗎?”
月池輕咳兩聲:“偶爾,偶爾。咱們還是說正事。”
小二頗有眼色,忙退了出去。掌櫃的見他忙催:“還不快去後廚報菜名,萬一耽擱了,咱可吃罪不起。”
小二翻了個白眼:“就兩道菜,能怎麼耽擱,官位這麼高的鐵公雞,咱還是第一回見呢。其他人來,哪個不是山珍海味的。”
雅間裡的兩人渾然不知這些人背後的閒話。梁儲質問道:“你從老夫這裡拿走了《大明會典》的初稿,言說要以此勸誡殿下整頓內宮,你就是這麼勸誡的?”
月池夾了一塊晶瑩剔透,紅潤鮮亮的水晶肴肉,粘上薑絲香醋:“先生,冷靜些。看人看事,總不能隻瞧表麵吧。”
梁儲抿了一口碗中的乾絲湯,豆腐做成的乾絲細若毫發,正因如此,火腿蝦仁的鮮味才能完全滲透其中,再配上雞湯的醇厚,滋味當真妙不可言。不過即便是這樣的佳肴,也不能阻止梁尚書的炮火。他嗤笑一聲:“難不成,你要說,劉瑾是外奸內忠,奸猾之相下藏著一顆好似這肴肉一般鮮紅的忠心?”
月池樂道:“您可真風趣。醉翁之意,顯然不在酒。”
梁儲胡須抖了抖:“那是在誰,難不成,是殿下還有彆的算盤?”
月池搖頭:“您且等著瞧就是了。多得我是不敢說了,私泄禁中可是大罪。”
梁儲翻了個白眼:“你讓我給你偷看《大明會典》時,怎麼沒想到這也是大罪呢?”
月池擺擺手:“先生寬心,學生已經向殿下報備過了,不會有事的。”
梁儲濃眉一動:“這麼說,你已經說過了。那提拔劉瑾是計……”
他露出恍然大悟狀,月池拱手一禮:“可千萬彆說,西洋鏡若拆了,可就平平無奇了。這些內廷的事,本不該我們外臣插手。您要是真閒得慌,不如把手裡的名冊資料好生整理整理。”
大家都是成精的狐狸,自然一點就透。梁儲麵露喜色,嘴裡的水晶肉變得更加酥香,太子甚至想裁汰冗員!月池又道:“沒
事多和劉尚書聊聊天。”
梁儲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難不成冗兵也要動手?月池挑挑眉:“遲早的事。”她和朱厚照等得,這些股肱老臣卻等不得,與其讓他們在駕鶴西去前成天盯著太子進諫,不如讓他們把前期準備工作先乾完。兩人將話說開,都覺心下大快。一老一少將這兩道淮揚美食吃得是一丁點都不剩,渾身都暖洋洋的,可到了出門時,兩人卻是不約而同變了臉色。
梁儲陰著臉上了轎子,轎簾一落下時卻是喜笑顏開。月池則是一路沉著臉回家,這倒不是裝得,她是在想,王嶽怎麼還不來找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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