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希格眼睛一亮, 她霍然起身,小辮都晃起:“對啊。怎麼把這忘了。”
雪白的小羊羔被趕進了帳篷中,乖乖地臥在月池和?時春身側。寶格楚用腳踹了兩下狗, 大黃狗隻得慢慢悠悠地起來, 捂住了她們的腳。
寶格楚道:“這下暖和?多了吧。”
月池的麵色又青又紫, 她想要道謝,可一出口又是一連串的咳嗽。時春已是心急如焚了, 她問道:“嬸子, 曇光大師去哪兒, 能不能把他找回來。”
寶格楚的眉頭皺成一團:“曇光師父是出去給人瞧病。這, 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啊。”
時春道:“求求嬸子, 能不能勞人出去找找他?”
月池端起水, 抿了一口, 這才能勉強開口:“不用, 能不能勞嬸子托人帶我們回大明?的駐地……”
“大明??”寶格楚瞪大眼睛,“這……”
她顯然覺得, 這比讓她去找和?尚還?難。時春亦是大吃一驚,她連連咳嗽, 好?不容易才平複過來問道:“你瘋了!那邊的人萬一!”
月池捂著胸口道:“等不及了。這個險必須冒。再拖下去, 我們都得死。”
她拉住寶格楚的手道:“嬸子……實不相瞞, 我們在宣府的家底也?算殷實,父親是個小官。咳咳咳, 之?前是我們被擄出來,壞了名節,又傷得那麼重?,所以不敢也?不能回家,但是如今, 實在沒法子了,求求嬸子,您把我們送到城郊就好?……”
寶格楚滿心為難:“可這樣?的天氣,你們怎麼受得了啊。”
月池道:“躺在這兒,也?隻是熬日子……不如拚一把。嬸子救我們姐妹二人一命,大恩大德,必定?重?謝。”
寶格楚隻得道:“姑娘,讓嬸子想想、想想……”
語罷,她們母女就又掀簾出去了。時春這時才問道:“咳咳,回宣府之?後,咱們又能去找誰?”
月池無奈道:“董大不就是暗探,他一定?還?會再派親信駐守九邊。”
時春霍然起身:“什麼,可是你如今,回去就瞞不住了!”
月池闔眼道:“瞞不住就瞞不住。真要玩起來,輸得必不是我!”
時春尖聲道:“不成。我寧願死,都不會讓你
回去。”
月池霍然睜開眼,她的瞳孔中似有火焰在燒:“可你也?要知道,我也?是什麼都願做,隻要你活著!”
時春氣悶,她哽咽道:“這麼活下去,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我告訴你,李越,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你!”月池一時無言。
兩人從來沒有吵成這樣?。到底還?是月池先低頭,她換了一種語調,“也?沒有你想得那麼糟,我們大可走一步看一步。”
時春冷笑一聲:“你以為人家都是傻子不成。”
她們就此僵持了許久,不過是時春單方?麵的冷戰,不論?月池說什麼,她都不搭言。到了第三日早晨時,僵局才被打破。她們倆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寶格楚滿臉喜色地掀簾進來。時春心念一動,搶先問道:“嬸子,這是怎麼了?”
寶格楚笑道:“是曇光師父回來了。他一聽說你們病了,沒日沒夜地趕回來,這下好?了,你們有救了!”
話音剛落,披著羊皮鬥篷的和?尚就跨步進門?。他的鬥笠和?身上幾乎全是雪和?冰碴,一遇熱就化成水淌了下來。
他摘下鬥笠,長?長?的睫毛上都有冰晶,整個人瞧著如冰雕雪塑一般。時春看得倒吸一口冷氣。他連坐都來不及坐,立即就合十行禮道:“見過二位女施主,還?請讓小僧把脈。”
月池沒想到,在上次鬨得那麼僵後,他居然還?會這樣?不顧艱險地趕過來。她心中既有愧意?,又有惱意?,愧得是欠了人家這麼大的恩情,惱得是這個和?尚的所求根本超出了常理。她低垂下頭,連連咳嗽,一言不發。
賀希格忙搬過凳子道:“哎呀,師父,你都這樣?了,趕快去換身衣服吧。她們反正都這樣?了,等一會兒沒關係的。”
曇光略一欠身,他道:“還?是先把脈。”
月池沒有伸手,時春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打轉,也?遲遲沒有伸手。曇光無奈一歎,他竟然親自上前將月池的手從狗肚子底下拉出來。大黃狗翻了一個身,躺在月池身邊繼續睡。
月池黛眉微蹙,麵露薄怒。曇光將手指放在她的手腕上:“女施主既便不悅,也?不該拿自己的身子撒氣。”
月池深吸一口氣
,她皮笑肉不笑道:“那就,有勞大師了。”
這一搭脈,時春是舊傷未愈又受風寒,至於月池。曇光問道:“女施主的肺部是否有舊疾?”
月池想起那年冬天好?一場落水,她道:“是。”
曇光的目光微沉,他又問道:“可還?有彆的症狀,睡眠如何?”
時春道:“吃了您給的安神湯,好?多了。”
月池也?應是,賀希格卻?在一旁道:“瞎說。師父,她們倆天天晚上都說夢話。喝了藥又醒不過來,都要把我嚇死了。”
月池和?時春麵麵相覷,異口同聲道:“你也?說了?”